44、Part forty_成为海巫该如何洗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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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Part forty

  假装被格里尔抓获,然后任由对方将自己挟持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是一件非常疯狂的事。

  但比起刚在婚礼上蒂亚戈的表现,柏妮丝觉得自己应该还算是正常。

  说不清为什么在那一瞬间,明明有挣脱机会,但仍旧选择了放弃抵抗,好让自己能够孤身潜入对方最后的巢穴。柏妮丝觉得也许是在受到极大刺激以后所萌发出来的过度勇气,但也有可能只是因为,她太想逃离那里。

  那些噩梦一样的字句宣言,紧迫地掐住她的咽喉,让她只要一想起来就会忍不住战栗到头皮发麻。因此,逃离那座礼堂成为了柏妮丝在那时候唯一清晰的想法,为此她几乎不顾一切。

  只是,就像她从小深信不疑的那样。当她拼命脱离了一个让她倍感威胁的境况后,纷至沓来的绝不会是向好的转机,甚至大多数情况下都会比之前更糟,比如现在。

  她记得自己是在完全失明的情况下,被什么人给施加了一道昏睡巫咒。尽管那种程度的巫咒并不能真的让她陷入深眠,但柏妮丝还是假装失去意识,没有任何反抗地被带离了礼堂。

  一路上,柏妮丝都紧闭着双眼,通过其他感官来记忆着自己究竟被抱着走过了哪些路,几个拐角,几条直路,周围的环境声音变化如何。

  渐渐地,她意识到自己也许是被带到了兰伯特在日落大厦路的住处。来往的汽车引擎声已经变得稀少且杂乱,周围时不时有男女在低声咒骂的声音,还有许多朝他们不怀好意地吹着口哨,用词粗俗地打趣的声音。

  走进旅馆公寓的大门,上楼,转角,再上楼。

  柏妮丝很确定这就是之前她和蒂亚戈一起来过地方。

  大门被暴力破开,掩盖在墙面图腾上的伪装被不耐烦地撕扯下来。

  她迟疑着不敢睁眼,只听到在一阵又轻又急的咒文念诵声后,她似乎被卷进了一个空间极为狭窄的扁缝里,全身骨头都快被压碎的窒息感席卷而来。

  这个过程持续了不到十秒,一切又恢复了原状。柏妮丝甚至听到了隐约的规律海浪声,空气里的清新森林草木气息与滚烫阳光同时涌入她的感官。

  显然这里已经不再是那间旅馆房间,柏妮丝无法再凭借自己的记忆来判断此时她究竟身在何处,只感觉到在经历了不算短的一阵行走,以及再一次的开门与前进后,那些灼烧着她的盛夏阳光一下子就消失了。

  她似乎被带到了另一个房间里,平躺在厚实柔软的沙发上。

  有风从窗外溜进来,带着温热与各类开花植物的淡淡香味贴着她的皮肤滑过。金属与瓷器相互碰撞的叮当声清脆地扎进她的听觉里,紧接着是水流注入的声音,以及带着热意的茶水香气。

  ……等下,他在泡茶?

  柏妮丝极细微地皱了下眉尖,听到兰伯特对自己说:“你醒了,哈代小姐……或者,柏妮丝?”

  被叫到名字的海巫没有再继续假装,而是直接坐起来,将已经略微松散的发髻彻底解开,满头黑发立刻如瀑布般从头纱下倾泻披散,徐徐垂娓在腰间。

  她看向一旁正端着两杯泡好的红茶朝自己走来的兰伯特,目光在注意到他的脸孔时,不由得愣一下,紧接着便反应过来:“你就是这样混进会场里的吧?我倒是忘了,人类也有很多办法能改变自己的样貌,还能不被警卫处发现是用了巫术。”

  比如上次从贝琳达·诺曼尸体上发现的,一张用液态硅胶做成却极为逼真的假脸。

  没有去接他递过来的红茶,柏妮丝只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对方:“你是以什么身份混进来的?”

  “演奏团成员。”他回答,同时坐在柏妮丝对面,将脸上那张极为逼真的人脸面具撕扯下来,露出了原本的面貌。

  和印象中的模样不同,柏妮丝惊讶地发现他的脸色竟然是一种极为病态的苍白,脖颈上还有几处明显的紫青斑块,眼睛在取下隐形眼镜以后呈现出一种近似浑浊的怪异色彩,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具活着的尸体那样。

  “你跟神灯交换了什么?”柏妮丝眨眨眼,心里却已经有了猜测。

  她还记得那些因为赌约输掉以后,只能被迫根据交易规定而将灵魂出卖给乌苏拉的各族生灵。由于种族的不同,在失去灵魂以后,他们所呈现出来的衰腐过程也会有所不同。

  但眼前兰伯特的样子,显然颇为符合人类在失去灵魂以后的变化特征。之所以还能有活动能力以及微弱的巫术力量保留,恐怕是得益于他有一半的地下王国巫师血统。

  只是这种现象也仅仅是暂时的,如果无法在短时间内找回自己的灵魂,他很快就会变成一堆白骨与腐肉。

  “你看过我写的‘三日以后’,应该还记得夏尔维德最后的结局吧?”他干脆连手套也脱掉,露出的手部枯瘦嶙峋得让人怀疑他刚刚是否将自己手上的血肉也一并剥离了下来,只剩了惨白欲死的骨骼,“也许当初在写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就已经预料到自己会是这个下场了。”

  “顺便一提。”兰伯特看向她,过于浑浊的眼睛里,瞳孔与虹膜的界限几乎消失,看起来令人毛骨悚然,“你今天很漂亮。”

  “谢谢。”

  柏妮丝干巴巴地回应着,继续追问:“只是我不明白,既然你早就已经发现这是个陷阱,那为什么还要跳进来?”

  要是你提前一点表露出绝不会来参加这个婚礼的意思,事情都不至于发展成现在这样,也不会有这场混乱的婚礼,更没有那些惊悚到让她连辨别真假都做不到,光听到就只想逃跑的话,而一切都会保持着之前的样子。

  该死的!

  柏妮丝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想要咬牙,她那天就不该答应用这个办法。或者更深刻一点,她当初就不该签字同意让自己假释出狱。

  这个世界上怎么还会有比监狱更美好的地方呢?她以前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老实说,我之前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个陷阱,即使警卫处似乎已经注意到我,但这也在我一开始的考虑范围内。”

  兰伯特回答,嗓音有种刺耳的低哑:“毕竟这里是警卫处与海洋观测中心的总部,我想要在这里不着痕迹地行动确实会非常困难。”

  “那你为什么要用灵魂去和神灯做交换?”柏妮丝不解地问,她刚才下意识地就以为对方一定是知道了这场婚礼的真相,但不知道为什么却依旧执着于想要破坏它,所以才会这么做。

  “警卫处的介入会让我无法再继续做我之前做过的事,再加上这场恰到好处的婚礼。”兰伯特微微一笑,“我知道他们已经将我纳入了监视范围,而神灯也知道。所以它提出了以灵魂为交换条件,帮我做成最后这件事。”

  “最后?”

  柏妮丝重复着,很快回想起那部歌剧里男女主人公的结局,旋即明白过来:“你是打算和我同归于尽?”

  似乎是对于柏妮丝的用词感到有些不太赞同,兰伯特在沉默着注视了她好一会儿后,才重新开口说:“一半一半吧。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说着,他站起来,走向一旁的唱片机,将一张搁置在旁的黑胶唱片放上去,仔细放好唱针。

  柏妮丝随着他的动作抬起头,这才发现,这是间颇为宽敞的屋子。从装潢到每一处的摆设细节,都充斥着浓郁的原世界北境城镇风格。

  全石料的炉壁外圈用油亮干净的红漆木料包镶着,木制的天花板边沿都是精细的雕刻,地上铺着的地毯似乎是某种厚实的兽皮,即使穿着高跟鞋踩上去也寂静无声。

  还有墙壁上的那些画像,摆放在周围书桌上的一些羊皮纸和羽毛笔,以及窗外的朱红色屋檐。

  她意识到什么,但是并不完全确定:“这里是你按照你原来的家重建的吗?”

  “是这样,不过很抱歉现在不能带你去参观,因为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没有做,或者说最后一个交易。”兰伯特说着,将唱片机启动,铮然凄怆的大提琴声立刻响起来

  柏妮丝曾经在蒂亚戈的办公室里听过这个曲子好多次,据说是出自一位非常著名的奥地利古典音乐家,requiem,k.626-lacrimosadiesilla,安魂曲。

  “跟我谈交易?”柏妮丝面无表情地望着他,浅绿眼瞳如同翡翠般清晰映照出对方的模样,“你确定?”

  “我还没说用什么筹码呢。”兰伯特笑起来,丝毫没有亲和力可言,反而因为脸孔的诡异变化而显得极为吓人。

  不知怎么的,柏妮丝忽然想起了乌苏拉,想起她在被自身的海巫魔力完全异化前,差不多也是这个样子,甚至更加可怕。

  说不定,自己以后也会变成这样。

  她恍惚一下,在那股熟悉的恐惧感再次蔓生出来以前,迅速眨眼掩盖过去,问:“你想赌什么?”

  “一条命。”

  他说,语气放得柔和又缓慢,一字一句说出来堆叠成无形的压力:“我手上有一个人类女孩。”

  听到这里的时候,柏妮丝基本已经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同时也感觉到一阵无比烦闷的头痛。

  做个正面人物真的太难了,随便抓个不认识的人都能要挟他们,偏偏还不能坐视不管。

  “这么做也只是为了保险起见。虽然有了神灯的允诺,但我还是希望能准备得更充分一些。最好充分到即使计划失败,我也能让警卫处暂时放过我。所以……”

  兰伯特说着,定定看着她,浑浊的眼睛里黯淡无光,只能荒原般死寂的压抑:“这个筹码怎么样?”

  “还不错。”柏妮丝不冷不热地评价到,看起来和他差不多的气定神闲,“不过她现在在哪儿呢?你并没有给我看到任何能够表明,你手上确实有这么一个人质的证据,就算我想同意这场交易也很困难啊。而且,你是怎么绕过警卫处的监视的?”

  毕竟空手套白狼这种事,她以前干得多了。如今处境颠倒过来,她当然也得首先确认对方手里的筹码是否是真实的。

  像是并不意外对方的疑问与要求,兰伯特在笑笑后,很快带来了一个能够监控指定地方的水晶球。

  柏妮丝认得这种东西,她自己也有不少,很清楚其中的原理以及如何造假的手段。

  很快,水晶球亮了起来,逐渐浮现出的画面中有一个被扣锁住双手,囚困在方形玻璃缸里奄奄一息的白衣少女。不断有细细的水流从玻璃缸顶部的孔洞内流淌进来,积蓄起来的水已经淹没到了少女的膝盖处,黑色的长发黏腻在身上,遮住她的脸。

  也许是已经挣扎过许久,柏妮丝注意到她被手铐铐住的手腕处出现了许多非常明显的红痕,有些甚至已经破皮流血。

  若有若无的沙哑哭声与求救声从水晶球里传出来,一声一声,哀求着看不见的刽子手能放过她,为此她可以做任何被要求的事,既保证不会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更不会意图报警。

  “我想回家……我求求你了,我只想回家,我妈妈还在等我回去……救救我,求你了救救我……”

  绝望到崩溃的哭喊,所有的挣扎与踢打都是无济于事的,除了让她手腕上的伤口恶化以外,改变不了任何现状。水流依然在不断注入,滴落在她的头发上,沿着她的手臂和身躯融入到齐膝深的水中。

  “我不想死……求求你了,不管是谁都好,救救我吧,救救我啊——!”

  柏妮丝默不作声地看着水晶球里的少女,一种极轻微的颤动蓦地出现在心底里,连视线也跟着模糊了片刻。

  画面里的光线不算好,只有少女身上已经湿透的白色是唯一的亮色。那些泛着冰冷微光的水流一滴滴,一缕缕地流淌进去,同时也在把她朝死亡的边缘推去。

  人类是无法在水中呼吸的,可也不会立刻死去,那注定是一个漫长又痛苦的过程。

  就像……

  自己曾经被天敌活活撕下了半边身体,被剧痛折磨得奄奄一息,只能躺在漆黑无光的海底礁石缝隙间等死的样子。

  那时候,她好像也是这样哀求着,不管是谁,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救救她吧,救救她吧……

  “求你了……救救我吧……我不想死,我不想这么痛苦,求求你了……救救我!”少女浑身颤抖着抬头,湿漉的黑发黏腻在她脸上,嘴唇苍白到毫无血色,极尽卑微地哀求着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希望。

  和当初的自己是那么相像。

  一样的无能为力,一样的绝望透顶。

  “当我发现自己被警卫处注意到以后,就一直在考虑该如何摆脱这种监视。我也得承认,如果不是神灯的帮忙,我确实无法做到这一点。”

  被这么一提醒,柏妮丝立刻便明白了。因为神灯是来自于光明神的神造物,所以从本质来讲,它和天使是同源的,自然能够骗过他们的眼睛。

  可同时,另一种更深层次的猜测也出现在柏妮丝的脑海里。她皱了皱眉,问:“你刚刚说想和我同归于尽不过是你一半一半的意思,又大费周章绑架了这么一个人质在手上,恐怕不仅仅是针对我还有牵制警卫处吧?”

  兰伯特微笑着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柏妮丝的错觉,他看起来有点欣慰甚至是欣赏她,一副鼓励她开口的样子。

  “你还想报复神灯,是不是?”柏妮丝索性顺从他的意思往下说,“你把灵魂交易给它,让它帮你破坏这场婚礼。我甚至怀疑你还利用了警卫处对你的监视,故意让他们掌握你的行踪,让他们知道你会来参加这场婚礼。好让神灯和警卫处一定会在婚礼现场起冲突,是吗?

  如果成功,你能得到我。如果失败,你能靠着这个人质独自脱身,而至于神灯会不会被抓到或者有其他下场,都是你乐于看见的,哪怕你最后会因为失去灵魂而死。

  这样一来,即使你不知道这场婚礼是假的,你也能最大程度上的达成你自己的目的。”

  话音刚落,兰伯特便拍了拍手:“你很聪明,柏妮丝,确实如你所说这样。”

  说完,他沉默一会儿,接着开口:“神灯在利用我,我当然明白。它根本不在乎我是否能见到达科塔,哪怕我的愿望真的只是再见她一面,别无他求。可它还是不愿意,因为它知道,一旦我见到了达科塔,我的心愿就已经实现,那么我就不再是它需要的傀儡。

  为此,它一直操纵我,引导我去在别人身上找我所爱之人的影子。我会永远痛苦,永远成为它的奴仆。所以,我要报复它。它利用了我对达科塔的爱,它该死!”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原本一直僵硬着的枯瘦脸孔忽然呈现出了一种极端的愤怒,让他看起来更加可怕。

  柏妮丝有些不解地问:“即使是以你自己的生命为代价?”

  “即使是以我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他重复,再次恢复了之前的凝固表情,只声音还残留着那种令人心悸的凄凉叹息。

  真挚的,热烈到可以为之付出生命的爱。

  柏妮丝看着他,第一次真正觉得自己在面对着一个怪物。

  “怎么样,柏妮丝,说了这么多,我们的交易可以开始了吗?”兰伯特平静地注视着她问。

  柏妮丝重新望着水晶球里的白衣少女沉默着,面无表情,浅绿色的眼瞳里没有任何活着的气息,空洞得仿佛连灵魂都已经消失,只剩下一副外表美艳的躯壳。

  她以为自己会无动于衷的,就算勉强答应,也只是因为目前她的阵营和蒂亚戈他们是统一的,算是半个正面人物。所以即使再不情愿,也不能直接丢下一句“我可是恶魔,我吃过的人比你见过的人都多,你无法用一个在我眼里是食物的生物来威胁我”。

  更何况,恶毒一点来讲,这个少女的被捕完全是警卫处的疏漏,是他们没能阻止兰伯特找上新的受害者。

  因此,只要自己能杀了眼前这个家伙,假装对这个少女的事毫不知情,再加上兰伯特这次采用的手法和以前完全不同,谁也不会将她的死和兰伯特联想到一起,自然就更加不会想到她的见死不救。

  当然,就算是被发现这是兰伯特所准备的最后人质。只要自己到时候咬死不承认,他们就没法把少女的死算到自己头上。

  没错,这才是对自己最好的办法,谁也不会发现。

  柏妮丝咬住牙齿,视线依旧停留在画面里的白衣少女身上,听到她哑着嗓子崩溃地祈求,胡乱呼唤着自己的父母。

  痛苦挣扎的少女,和自己当初那么相似的少女。

  明明话都已经到嘴边了,柏妮丝发现自己竟然开不了口。那颗自以为已经冷硬得和石头一样的内心,在极细微地颤动着,数百年前的噩梦死灰复燃。

  仿佛间,她好像看到了自己被关在玻璃缸里,绝望凄惨地哭喊着,却只能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在答复她:“没有任何人会来救你,他们都在盼望着你死。”

  一阵恐惧忽然穿透了柏妮丝的全身,迫使她在回神之前就已经开口,说:“你想怎么样?”

  兰伯特笑了,双手合握在一起:“我已经告诉了你我所有的过去,作为交换,我得知道关于你的。”

  “我的过去?”柏妮丝头都没抬,只盯着那个白衣少女,“我活了几百年了,要是全部跟你说完,怕是这个人质都能化成养分长珊瑚了。”

  “那就说说你印象最深刻的。”

  他说:“告诉我你记忆里最珍贵的人和事。我想知道那一切。”

  ……

  从盛夏跌进严冬,时间被压碎成连转瞬即逝的幻觉。再睁眼时,世界已经是满目冰雪的酷冷,苍白如死寂的坟墓。

  为了将寄生体的活动范围控制在礼堂周围,减少其流窜到人类城市的风险。警卫处与观测中心一早就在周围的森林中设下了神力封锁圈,阻挡了寄生体朝外蔓延逃窜的趋势。

  然而很快加百列就发现,这样的封锁并不能完全发挥出预想中的效果。作为神祇造物的衍生体,这些暗红寄生体的破坏力极为惊人,普通的双翼天使以及海族根本无法对它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眼看着那些镇守在森林中严防死守的光柱正在一道道熄灭,加百列和白王后在疏散完大部分生灵后,立刻抽身来到光柱熄灭的地方将空缺填补上。

  有接连不断的雪花从灿烂晴空中飘落下来,落在蒂亚戈的肩头与长发上。他看了看光柱正在逐渐黯淡的另一侧,朝希尔维杜说:“你也去帮他们吧。把所有扩散开的寄生体都逼回礼堂,任何人都别进来。”

  “那您一个人留在这里吗?”她不太放心地问。

  “我会尽量不把这里全部弄坏的。”蒂亚戈说着,更多的寒冰从他脚底以及手中长剑所指之处扩散出去,迅速凝结在礼堂四周。

  没有过多的犹豫,希尔维杜很快来到封锁圈最薄弱的地方,强大的金色神术释放而出,将已经快要凋零的屏障再次修复起来,阻绝了寄生体最后的逃亡通道。

  见没有办法硬性突破,扩散在四周的寄生体果断选择了寻找宿主。粘稠的暗红流体到处翻滚着,不断追逐着那些对它而言易于寄生的目标。

  大雪越来越密集,那些轻薄到仿佛没有重量的半透明结晶正源源不断地飞向森林,落地便凝固成冷硬光滑的坚冰。很快,眼前那片原本深青茂密的森林就逐渐被寒霜冻结成了一片纯白冰棱。

  十余名作为诱饵而故意分散在森林里,被寄生体穷追不舍的双翼天使在周围被彻底冰封前,纷纷冲破而出,绕着礼堂盘旋飞行。

  封锁圈在加百列他们的操纵下不断缩小,逼迫寄生体只能朝唯一的礼堂内撤退进去。

  当最后一丝暗红流体也被赶进面前的礼堂时,沉重的大门猛然合拢,密密麻麻的冰纹从礼堂底部生长起来,很快将整个建筑物都包裹成肃穆的苍白。

  阳光透过破裂穹顶处的冰层照射进来,雾蒙蒙地笼罩在蒂亚戈身上。

  在数次试图突破但仍无法成功后,寄生体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再无退路,于是干脆放弃了逃跑,只全力朝面前的金发少年围剿过去。

  暗红的涡流铺天盖地,却在即将接触到他的瞬间,被一股极端的寒气凝结住,有清晰的痛苦低哼声从那团令人作呕的暗红寄生体中传来。

  蒂亚戈迅速挥剑砍断那些被冻住的寄生体,看到它剩下的部分正迅速凝聚成一个像是在融化的人形的庞大怪物。胸口处生长着一个时不时还在蠕动着的黑洞,那些破碎的,近乎人语般的尖锐杂音就是从洞口以内发出来的。

  它看起来连固定形状都难以维持,可破坏力却极为惊人,而且还学会了在和蒂亚戈保持一定距离的情况下进行攻击,以此来保证主体的安全。

  如果换做是平时,蒂亚戈并不介意这种消耗战的方式,但是他现在完全没有耐心来和对方慢慢消磨。

  在一连斩断了七八次那些烦人的触肢后,蒂亚戈眼中的蓝色在神力的剧烈催化下开始变得极为浅淡明亮。与此同时,空气里的温度也下降到了一个让人不安的临界值,越来越多的细小冰刺从空气里解析凝结出来,暴雨般朝那头不断挣扎的怪物进攻过去。

  厚厚的冰冷白霜攀爬上它的肢体,被震碎又再次复原。

  直到眼前的怪物被冰封住彻底不动了,蒂亚戈才走过去,举起手中的十字剑精准无比地刺进它的心脏。几乎是瞬间,一阵凄厉到尖锐的惨叫声立刻从怪物内部传来,连带着整个礼堂似乎都在发抖,随时都会垮塌那样的脆弱。

  无视了门外天使们有些担忧的询问,蒂亚戈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怪物,长剑收化成锋利的薄刃,一层层剖开怪物的胸腔,露出里面还在颤抖着不断跳动的,被包裹成心脏模样的神灯。

  他伸手将它直接摘除出来。而神灯离体的瞬间,那些寄生体也失去了所有的即将来源,逐渐挥发成虚无。

  盯着那颗暗红色类似心脏的团块看了片刻,蒂亚戈了然地开口:“原来是吞噬了灵魂,怪不得突然会说话了。”

  说完,有淡淡的苍白寒气从他的指间逐渐流泻出来。像是感应到了这种随时会将自己杀死的威胁,那颗畸形的心脏开始跳动得更加快速。

  “我只问一遍,不回答的话,我会立刻毁了你。”蒂亚戈看着它,眼睛里的蓝色亮得惊人,却和他的声音一样,全然是冰冷的,毫无温度可言,“柏妮丝在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兰伯特放的那首曲子是莫扎特未完成的《requiem,k.626-lacrimosadiesilla安魂曲,作品626-第3首:继抒咏:流泪之日-安魂曲,作品626-落泪之日》,本来想选歌剧魅影的。但是感觉氛围不太符合。

  这章我个人很喜欢柏妮丝的心理挣扎那段,说真的,她从小在那种环境长大还没彻底长歪,只是不相信人心会长久,一看就是接受过社会主义光芒照耀的水母。

  虽然我基友说,这篇文这么凉就是因为我太爱写这些既让读者感觉不到爽,又不苏又不甜的心理刻画的缘故……唉,我突然觉得她分析得好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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