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s县是海市下辖的一个小县城，此处依山傍水，生活节奏缓慢，是个度假旅游的好去处，除此之外，它还是自杀圣地！
全因此处有一片未经开发的山林，山高而陡，地势复杂，很不利于攀爬，搜寻起来自然也格外艰难。
霍明旭坐在直升飞机上，已经围绕新闻里说的那座山头低空巡视了好几圈，还是没有任何消息，飞机轰鸣声在耳边嗡嗡作响，他有些烦躁地扯了下衬衣领口。
“你们那边地面搜寻有消息了吗？”他通过对讲机与临时雇来的当地村民联系。
“还没得信呐老板。”
村民说的是地方方言，霍明旭听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没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吧。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对着飞行员道：“先去停机坪，我要下去。”
下去后，飞行员接着在空中巡视，而霍明旭则与雇来的村民中的一个取得了联系，在他的带领下亲自进山去找。
现下是初春，一进山林就能感觉到一股子阴冷气息，霍明旭不自觉捂紧了登山服，由于前一晚下了雨，地面还有些湿滑，他已经非常小心谨慎了，可还是跌了好几跤，满身泥泞好不狼狈。
“哎呦我说老板，恁这是遭地哪门子罪哦？要我说恁就回村滴克等陡，恁在不在这西对我们都没啥子用撒！”
霍明旭：“我听不太懂你们的方言。”
其实大约能懂，但他现在不太想跟人说话，也不想长篇大论地去解释。
“”村民摆摆手，“算啰，随恁随恁。”
霍明旭一阵心慌意乱，完全凭着身体本能在行走，他木然道：“直接带我去山顶吧。”如果现在还活着，那只能是在山顶。
“山顶没得人，我们早就克翻了的。”
“我想再去看看。”
“成成成！”
“一会儿上去了，不要开手电，尽量轻手轻脚，我怕惊动他。嗯对了，他长头发，穿着一身白色长衫，还很”霍明旭顿了顿，“好看，反正是那种你一见就能明白是他的好看。”
村民：“”这啥子鬼形容？
村民很有经验，在他的带领下，两人很快就到山顶了，山顶有数百平方米，除了他们上来的路，其余三面都是悬崖，且山顶长满了灌输丛和大树，再加上已近黄昏，视线有些受阻。
霍明旭深吸一口气，拿出登山杖，轻手轻脚开始摸索找寻，灌木丛实在太多了，直至夜幕降临两人才堪堪大致搜寻了一遍，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
村民倒还记得他说的话，拿出手机打了一行字举到他面前——
太晚了，我老婆孩子催我回去了，这上面应该没人。
霍明旭也拿出手机打了一行字——
我还想再找一找，你先回去，找个人来接应我，我愿意出三倍的价钱。
村民走后，整座山忽然变得无比寂静。
深山老林！孤身一人！月黑风高！自杀圣地！
霍明旭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总觉得背后有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自己，不由浑身发毛。
实际上背后没有无数双眼睛，只有一双眼睛。因为其他鬼都被顾苍生赶走了。
神明的伴生物冥冥之中可以指引神明的方向，其实这不完全是单向的，在一定距离内，神明是可以感受到伴生物的存在的。
所以在霍明旭踏进山林的那一刻，顾苍生就感知到了。
但是他现在没心情搭理任何人，他习惯了一个神，只想自己默默地度过这段神生低谷。
他抿唇望着眼睛里面写满了害怕却还在摸黑认真翻找灌木丛的人好一会儿，忽然抬手隔空拍了霍明旭右边灌木丛一把，引起一阵树叶摩挲声。
霍明旭浑身一僵，立刻抬手捂住嘴，是风吧？
还没等他这么想完，左边的灌木丛也一阵骚动。
阵阵寒意突然从天灵盖一路蔓延到脚尖，激起一片鸡皮疙瘩，霍明旭不自觉后退几步。
就在此刻，后边的灌木丛也响了，不止后边，四面八方的灌木丛都开始沙沙作响，仿佛有无数的孤魂野鬼即将挣扎着飘出来。
霍明旭：“”
他突然拔腿往来时的方向跑去。
还是怕了吧？终于走了，顾苍生微微松了口气。
这山里夜晚很冷，他不想现身，但又不忍心看着对方傻乎乎在那一直找，只好用这种方式来劝退人。
可惜他这口气还没松完，本来应该逃跑的人又跑了回来，手里还拿了个背包，霍明旭从背包里拿出耳机，连接手机开始播放国歌，他的脑海里回荡着浩然正气，妖魔鬼怪瞬间退散。
他似乎镇定了下来，又拿起登山杖翻找起来。
顾苍生：“”
他被打败了。
诚然他也可以一走了之，留人在此处一边害怕一边找，累了怕了自然就回去了，他应该这样的，但腿有自己的想法。
顾苍生揉了揉眉心，轻轻走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
然后他就看见对方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猛地往前窜了好几步，然后又开始继续往前走寻找起来。
顾苍生扬眉，又走过去拍了一下，果不其然又得到了同样的反应。
明明都已经害怕的头都不敢回，却还是执着的不肯回去。
顾苍生又无奈又好笑。
他克制住再逗逗对方的冲动，清了清嗓子，“是我。”
前方的人似乎僵住了，但没回头。
顾苍生叹气，又大声重复了一遍，“是我。”
直至此时，前方的人方才如梦初醒一般，缓缓转过身来，定定望了他一会儿，才像刚反应过来似地朝他奔来。
他想抱我！顾苍生脑袋里刚冒出这个想法，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其实以他的速度闪躲过去没有任何问题，可就是神奇地没躲过去。
霍明旭的力道很大，是那种恨不能将人揉碎融入骨血的力道，从中能感受出他的后怕与恐惧，顾苍生忽然就有些心虚和惭愧。
对方如此害怕，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僵着让人抱了好一会儿！
冷静！把自己当做一尊神像就好，反正他也不是人，这么一想那种不自在感果然好了很多。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后背，正欲开口——
霍明旭就若无其事地放开了他，先发制人道：“你身上怎么这么僵硬，是不是一个人呆这里害怕了？没事，一会下山你就跟着我，不会有事的。”先把人哄下山再说。
顾苍生：“”别怕两个字就这样卡在喉咙里。
霍明旭蹲下身从背包里拿出提早准备好的登山服，起身亲自给人披上，尽量自然轻松道：“穿上吧，这山里晚上温度很低。”
说着趁机看了眼对方的衣衫，嗯很完整，看来哪怕真是他想的那样，他应该也还比较温柔，是了，他也觉得自己不是那种醉了就粗暴撕人衣服的那种人。
你在看什么？我怎么觉得有点怪怪的。
“对了，你刚刚一直在哪里？我怎么都没发现你？”
我一直在你身后，顾苍生在心里默默道。考虑到刚刚将人吓得不轻，他选择隐瞒了实情，“我一直在那边那个角落里休息，被你的动静吵醒了才出来。”
“”你骗鬼呢？村民上来找了一波又一波，能一无所觉？是存了死志所以刻意躲起来了吧。
霍明旭斟酌道：“你一个人跑到这山顶做什么？看日出？一个人多无聊，不然我陪你一起？”
顾苍生看了他一眼，幽幽道：“我在思考留在这个世界的方向。”他已经思考一天了，还是无比绝望。
果然是他想的那样！霍明旭不由一阵后怕，他悄无声息挪到顾苍生旁边，直至捏住对方衣角才稍稍安心，“那你想到了吗？”
“还在想。”
“万一想不到呢？”
“那我只能留在这山里”种灵药了。
“不行！”霍明旭忽然激动地打断了他，绞尽脑汁劝解，“这山里有什么好的？那么冷那么潮湿，又没好吃的又没好玩的，你每天都只能在那又腥又脏的湖里洗澡，而且等你”他不忍说出那两个字，只是接着道：“说不定还有野兽出来咬你。”
他每说一句，顾苍生的脸色就难看一分，最后已经如丧考妣了。
“我能怎么办？出去了连一片土都不是我的，而且也没人给我吃的，我也没钱，难道我要天天出去翻垃圾桶吗？”顾苍生心态崩了。
“额？”霍明旭差点咬住自己的舌头，“所以你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没钱？”并不是他想的什么乱七八糟地不堪受辱吗？
顾苍生沉痛点头：“是的。”如果有钱，他完全可以包一片土地，每天好吃好喝慢悠悠种灵药，就当度假了。
霍明旭一时无言以对。
他沉默了足足十分钟，突然重重按住顾苍生的肩膀，无比认真道：“你看我怎么样？”
顾苍生看着他周身的金光，压抑着内心的嫉妒，酸道：“你除了钱什么都没有。”
霍明旭：“”
他深吸一口气，心脏开始狂跳起来，紧张又不失期待道：“跟我回去，我养你，我有钱。”
他曾无数次思考金钱的意义，这一天终于来了。
何止是有意义？简直是天下第一有意义。
金钱，果真万古不变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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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因此处有一片未经开发的山林，山高而陡，地势复杂，很不利于攀爬，搜寻起来自然也格外艰难。
霍明旭坐在直升飞机上，已经围绕新闻里说的那座山头低空巡视了好几圈，还是没有任何消息，飞机轰鸣声在耳边嗡嗡作响，他有些烦躁地扯了下衬衣领口。
“你们那边地面搜寻有消息了吗？”他通过对讲机与临时雇来的当地村民联系。
“还没得信呐老板。”
村民说的是地方方言，霍明旭听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没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吧。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对着飞行员道：“先去停机坪，我要下去。”
下去后，飞行员接着在空中巡视，而霍明旭则与雇来的村民中的一个取得了联系，在他的带领下亲自进山去找。
现下是初春，一进山林就能感觉到一股子阴冷气息，霍明旭不自觉捂紧了登山服，由于前一晚下了雨，地面还有些湿滑，他已经非常小心谨慎了，可还是跌了好几跤，满身泥泞好不狼狈。
“哎呦我说老板，恁这是遭地哪门子罪哦？要我说恁就回村滴克等陡，恁在不在这西对我们都没啥子用撒！”
霍明旭：“我听不太懂你们的方言。”
其实大约能懂，但他现在不太想跟人说话，也不想长篇大论地去解释。
“”村民摆摆手，“算啰，随恁随恁。”
霍明旭一阵心慌意乱，完全凭着身体本能在行走，他木然道：“直接带我去山顶吧。”如果现在还活着，那只能是在山顶。
“山顶没得人，我们早就克翻了的。”
“我想再去看看。”
“成成成！”
“一会儿上去了，不要开手电，尽量轻手轻脚，我怕惊动他。嗯对了，他长头发，穿着一身白色长衫，还很”霍明旭顿了顿，“好看，反正是那种你一见就能明白是他的好看。”
村民：“”这啥子鬼形容？
村民很有经验，在他的带领下，两人很快就到山顶了，山顶有数百平方米，除了他们上来的路，其余三面都是悬崖，且山顶长满了灌输丛和大树，再加上已近黄昏，视线有些受阻。
霍明旭深吸一口气，拿出登山杖，轻手轻脚开始摸索找寻，灌木丛实在太多了，直至夜幕降临两人才堪堪大致搜寻了一遍，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
村民倒还记得他说的话，拿出手机打了一行字举到他面前——
太晚了，我老婆孩子催我回去了，这上面应该没人。
霍明旭也拿出手机打了一行字——
我还想再找一找，你先回去，找个人来接应我，我愿意出三倍的价钱。
村民走后，整座山忽然变得无比寂静。
深山老林！孤身一人！月黑风高！自杀圣地！
霍明旭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总觉得背后有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自己，不由浑身发毛。
实际上背后没有无数双眼睛，只有一双眼睛。因为其他鬼都被顾苍生赶走了。
神明的伴生物冥冥之中可以指引神明的方向，其实这不完全是单向的，在一定距离内，神明是可以感受到伴生物的存在的。
所以在霍明旭踏进山林的那一刻，顾苍生就感知到了。
但是他现在没心情搭理任何人，他习惯了一个神，只想自己默默地度过这段神生低谷。
他抿唇望着眼睛里面写满了害怕却还在摸黑认真翻找灌木丛的人好一会儿，忽然抬手隔空拍了霍明旭右边灌木丛一把，引起一阵树叶摩挲声。
霍明旭浑身一僵，立刻抬手捂住嘴，是风吧？
还没等他这么想完，左边的灌木丛也一阵骚动。
阵阵寒意突然从天灵盖一路蔓延到脚尖，激起一片鸡皮疙瘩，霍明旭不自觉后退几步。
就在此刻，后边的灌木丛也响了，不止后边，四面八方的灌木丛都开始沙沙作响，仿佛有无数的孤魂野鬼即将挣扎着飘出来。
霍明旭：“”
他突然拔腿往来时的方向跑去。
还是怕了吧？终于走了，顾苍生微微松了口气。
这山里夜晚很冷，他不想现身，但又不忍心看着对方傻乎乎在那一直找，只好用这种方式来劝退人。
可惜他这口气还没松完，本来应该逃跑的人又跑了回来，手里还拿了个背包，霍明旭从背包里拿出耳机，连接手机开始播放国歌，他的脑海里回荡着浩然正气，妖魔鬼怪瞬间退散。
他似乎镇定了下来，又拿起登山杖翻找起来。
顾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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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然他也可以一走了之，留人在此处一边害怕一边找，累了怕了自然就回去了，他应该这样的，但腿有自己的想法。
顾苍生揉了揉眉心，轻轻走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
然后他就看见对方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猛地往前窜了好几步，然后又开始继续往前走寻找起来。
顾苍生扬眉，又走过去拍了一下，果不其然又得到了同样的反应。
明明都已经害怕的头都不敢回，却还是执着的不肯回去。
顾苍生又无奈又好笑。
他克制住再逗逗对方的冲动，清了清嗓子，“是我。”
前方的人似乎僵住了，但没回头。
顾苍生叹气，又大声重复了一遍，“是我。”
直至此时，前方的人方才如梦初醒一般，缓缓转过身来，定定望了他一会儿，才像刚反应过来似地朝他奔来。
他想抱我！顾苍生脑袋里刚冒出这个想法，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其实以他的速度闪躲过去没有任何问题，可就是神奇地没躲过去。
霍明旭的力道很大，是那种恨不能将人揉碎融入骨血的力道，从中能感受出他的后怕与恐惧，顾苍生忽然就有些心虚和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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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僵着让人抱了好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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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后背，正欲开口——
霍明旭就若无其事地放开了他，先发制人道：“你身上怎么这么僵硬，是不是一个人呆这里害怕了？没事，一会下山你就跟着我，不会有事的。”先把人哄下山再说。
顾苍生：“”别怕两个字就这样卡在喉咙里。
霍明旭蹲下身从背包里拿出提早准备好的登山服，起身亲自给人披上，尽量自然轻松道：“穿上吧，这山里晚上温度很低。”
说着趁机看了眼对方的衣衫，嗯很完整，看来哪怕真是他想的那样，他应该也还比较温柔，是了，他也觉得自己不是那种醉了就粗暴撕人衣服的那种人。
你在看什么？我怎么觉得有点怪怪的。
“对了，你刚刚一直在哪里？我怎么都没发现你？”
我一直在你身后，顾苍生在心里默默道。考虑到刚刚将人吓得不轻，他选择隐瞒了实情，“我一直在那边那个角落里休息，被你的动静吵醒了才出来。”
“”你骗鬼呢？村民上来找了一波又一波，能一无所觉？是存了死志所以刻意躲起来了吧。
霍明旭斟酌道：“你一个人跑到这山顶做什么？看日出？一个人多无聊，不然我陪你一起？”
顾苍生看了他一眼，幽幽道：“我在思考留在这个世界的方向。”他已经思考一天了，还是无比绝望。
果然是他想的那样！霍明旭不由一阵后怕，他悄无声息挪到顾苍生旁边，直至捏住对方衣角才稍稍安心，“那你想到了吗？”
“还在想。”
“万一想不到呢？”
“那我只能留在这山里”种灵药了。
“不行！”霍明旭忽然激动地打断了他，绞尽脑汁劝解，“这山里有什么好的？那么冷那么潮湿，又没好吃的又没好玩的，你每天都只能在那又腥又脏的湖里洗澡，而且等你”他不忍说出那两个字，只是接着道：“说不定还有野兽出来咬你。”
他每说一句，顾苍生的脸色就难看一分，最后已经如丧考妣了。
“我能怎么办？出去了连一片土都不是我的，而且也没人给我吃的，我也没钱，难道我要天天出去翻垃圾桶吗？”顾苍生心态崩了。
“额？”霍明旭差点咬住自己的舌头，“所以你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没钱？”并不是他想的什么乱七八糟地不堪受辱吗？
顾苍生沉痛点头：“是的。”如果有钱，他完全可以包一片土地，每天好吃好喝慢悠悠种灵药，就当度假了。
霍明旭一时无言以对。
他沉默了足足十分钟，突然重重按住顾苍生的肩膀，无比认真道：“你看我怎么样？”
顾苍生看着他周身的金光，压抑着内心的嫉妒，酸道：“你除了钱什么都没有。”
霍明旭：“”
他深吸一口气，心脏开始狂跳起来，紧张又不失期待道：“跟我回去，我养你，我有钱。”
他曾无数次思考金钱的意义，这一天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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