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Chapter 16_别为他折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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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Chapter 16

  喧闹火锅店里。

  江攸宁说完那句话后,辛语和路童面面相觑。

  因为江攸宁语气太过严肃认真。

  她们都听得出来,江攸宁没有开玩笑。

  她真动了离婚念头。

  辛语虽然嘴上天天劝分不劝和,但她打心底里知道江攸宁是个非常有主意人,不会因为她几句话就离婚。

  尽管她非常想让江攸宁离婚。

  可今天江攸宁终说了这话,辛语却直接哭了。

  眼泪猝不及防地掉牛肉盘子里。

  别大颗。

  她哽咽着声音说:“妈!沈岁和到底咋欺负你了?!我他妈非得跟他算账不可!”

  江攸宁想哭。

  看着她这样又笑了。

  “你疯不疯啊?”江攸宁吐槽她,“你不是一直劝我离婚么?我真要考虑了你哭?”

  “我这是喜极而泣。”辛语吸了吸鼻子,“你再这样饭也别吃了,我直接送你去民政局吧。”

  江攸宁:“……”

  “我说是考虑。”江攸宁说:“不是决定。”

  辛语:“……”

  “快了快了。”辛语低头吃饭,“估计快就听到好消息。”

  江攸宁:“行了,吃饭吧。”

  路童一旁道:“记得多分点财产啊,我们打算让你养。”

  “到时候你离了婚,咱们三找个大点儿房子,住一块儿。”辛语说:“不行你们给我融点资,我直接换套大房子,给你们挂名。”

  路童:“到时候我给你们做饭。”

  “星期天一起逛街。”辛语说。

  江攸宁:“……”

  “我没离呢。”江攸宁说:“你们都开始畅想未来生活了?”

  辛语和路童同时看她。

  那眼神明晃晃说:不然呢?

  江攸宁:“……”

  正吃着饭,江攸宁聊起了杨景谦。

  “我没认出来。”江攸宁说:“他认出我了,要不是我记得他名字,估计要尴尬。”

  “他啊。”路童也诧异,“你竟然不记得他了?”

  “昂?”

  “那会儿你不是去最早么?”路童说:“他一般都跟你差不多时间去教室,学习也超好,虽然比不上你,但系里别受欢迎。”

  “为什么”江攸宁问。

  路童翻了个白眼,“你觉得他帅么?”

  “行吧。”江攸宁说:“气质好,和他聊天蛮舒服。”

  杨景谦说话进退有度,玩笑适度,说话语气也温和。

  “对啊。”路童从手机里翻了翻那会儿拍照片,“他应该没长残吧?他长得高,又帅,气质又好,肯定是系里香饽饽啊。只不过一直没人拿就是了。”

  那会儿杨景谦总喜欢坐靠窗位置。

  和江攸宁每次都坐第一排边角位置不一样,他坐后排。

  法学院男女比例算匀称。

  杨景谦那样长相人群中容易脱颖而出。

  “有一次你俩站一块领了奖学金啊。”路童摇了摇头,“你是不是完全不记得?”

  江攸宁点头。

  她完全没印象。

  “不过毕业后就没见过了。”路童啧了声,“有机会可以去去同学会,我看看谁现混比较好。”

  “大型攀比现场。”去过同学会江攸宁是答道。

  路童:“……”

  顿时没兴趣。

  几人话题再次天马行空起来。

  正聊得热络。

  江攸宁电话响了。

  来电显示:沈先生。

  之前车上,她正不高兴。

  沈岁和给她打电话,她直接就挂断了。

  这会儿她情绪平和了许多,正犹豫着要不要接。

  辛语一把抢过了她手机。

  看了眼屏幕。

  直接机。

  “好了。”辛语说:“世界清净了。”

  江攸宁:“……”

  行吧。

  确实也清净。

  晚上11:00。

  辛语奥迪a6停了江攸宁家楼。

  “到了。”辛语说:“请你记得今天说话,我们撤了。”

  “知道。”江攸宁叮嘱道:“路上小心。”

  车子疾驰而去。

  江攸宁乘电梯上楼。

  直梯可以直接上顶楼。

  她一个人靠电梯角落里,隐匿了有负面情绪。

  只是感觉累。

  刚结婚时候,她恨不得一班就回家呆着。

  因为这是她跟沈岁和家。

  独属他们两个人家。

  但现她站家门口。

  手搭密码盘上,三分钟都没输第一个数字。

  悬了会儿,手又垂来。

  她站门口,倚着墙壁。

  拿出手机开机。

  沈岁和晚上给她发了两条微信。

  【哪儿?】

  【不回家?】

  发送时间是晚上九点半。

  她门口站了刷了会儿微博热搜,翻遍了微信消息。

  十分钟后,她才输入密码进了家。

  家里灯全暗。

  一楼只有窗户那儿有微弱星光,是外面映进来。

  她没有开灯,凭借记忆换了鞋,径直上楼。

  二楼也是全暗。

  沈岁和应该没回来。

  江攸宁看了眼手机。

  会话框里戳了几个字:你回了?

  带着质问。

  而且不高兴。

  她以为是他回家了,以问她。

  结家里空荡荡。

  那他问什么?

  江攸宁径直回了卧室。

  一点儿光都没有。

  没有人气儿。

  她连灯都没开,直接把手机扔床头柜上,一边走一边散开头发,横着往床上一躺。

  想象之中柔软没有到来,而是躺了一个硬邦邦东西上。

  她伸手摸了,别烫。

  江攸宁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

  她尝试着喊了声:“沈岁和?”

  “嗯?”沈岁和哑着声音回答,他翻了个身,打开了小夜灯。

  昏黄光房间里亮起。

  他穿着那件白色家居服,心口绣着黄色皮卡丘。

  洗完澡之后,头发柔顺地垂来,显得格外慵懒。

  “你回来了。”沈岁和问了声:“吃过饭没?”

  “嗯。”江攸宁答。

  她从己这边把房间灯打开,骤然亮起灯光略有些刺眼。

  沈岁和侧过脸来看她。

  两人四目相对。

  谁都没说话。

  沈岁和不问。

  江攸宁也不说。

  仿佛今天江攸宁没有中途离场。

  房间寂静了久。

  江攸宁看着他,伸手摸向他额头。

  滚烫灼热。

  他反手就覆了她手上,眉头微蹙,“手这么凉?”

  江攸宁:“……”

  “你生病了。”江攸宁抿着唇,眼睛突然发涩。

  生病了沈岁和反应有些迟钝。

  他躺那儿,眼睛没有完全睁开,脑袋窝枕头最边,身体蜷缩着。

  “没有吧。”沈岁和握着她手,一直没松开,他闭上了眼睛,声音晦涩沙哑,就跟粗粝沙子磨过一样,“今天外边冷,你手太冰了。”

  江攸宁深呼吸了口气,“我去拿温度计给你量一。”

  说着就要起身。

  但刚一动就沈岁和摁住了手。

  尽管病了,但他手劲儿依旧不小,江攸宁手腕捏得泛疼。

  “不用了。”沈岁和头往她手边蹭了蹭,“真没病。”

  江攸宁手他脖颈间放了。

  他瞬间瑟缩。

  “没病?”江攸宁反问。

  沈岁和不说话。

  他只是握着她手,亲昵地蹭了蹭。

  江攸宁感觉手背发烫。

  他不放,江攸宁便也没动。

  他一向此,生病时候别粘人。

  和平常他仿佛不是一个人。

  但他少生病。

  他不是个喜欢运动人,偶尔去健身房,身上没有大块壮硕肌肉,但体格不弱。

  这次病来得突然。

  江攸宁了灯,另一只手缓缓搁置他额头。

  他昏沉睡着,额头滚烫。

  她躺他身侧。

  昏黄灯光,他五官格外好看。

  睫毛又卷又长,头发松散地垂来,大概这段时间忙着没去剪头发,都快到眉毛处。他眉毛又浓又密,眼睛紧紧闭着,只是眉心微蹙,似是不太舒服。

  他闭着眼时候要比睁眼时温情许多。

  因为那双眼睛,着实冰凉没有温度。

  江攸宁往前凑了,吻了吻他闭着眼睛。

  她记得,原来那双眼不是这样。

  沈岁和应当是温暖一个人。

  但现,他好像没了温度。

  对什么东西都提不起兴趣。

  “你生气么?”江攸宁温声问他。

  没有回答。

  沈岁和睡着了。

  隔了几秒,他胳膊搭了江攸宁身上。

  发烫时候,他会主动靠近冷源。

  这是人求生本。

  他将江攸宁揽紧,灼热呼吸悉数吐露她侧颈。

  良久之后,他忽然低声喊:“江攸宁。”

  声音含糊不清,似呓语。

  “嗯?”江攸宁侧过脸,“怎么了?”

  沈岁和不回答。

  他什么都不说。

  大抵是做梦了。

  江攸宁看着他。

  想不到有朝一日,她会出现沈岁和梦里。

  只是这梦内容大抵并不愉快。

  他一直皱着眉。

  房间内安静了久后,沈岁和又喊了声:“江攸宁。”

  这次语速略快,带着几分急切。

  也比之前声音要高。

  江攸宁额头和他相抵,应该烧到了39度。

  不再拖着了。

  “沈岁和。”江攸宁低声喊他。

  他没有反应。

  江攸宁试着起身,但手怎么也抽不回来。

  他握得极紧。

  “沈岁和。”江攸宁大着声音喊他。

  他没应。

  手心里已汗津津。

  她伸手摩挲沈岁和虎口,凑到他耳边,和哄孩子似,“你松手,我去给你倒杯水好不好?”

  沈岁和没说话,手却松了几分。

  她成功抽出了手。

  【吵架没?】

  【闹离婚没?】

  【他什么态度?】

  辛语微信一连串发过来。

  江攸宁站料理台前,热水壶里水才刚刚开始沸腾,发出咕嘟闷响。

  她戳着屏幕回:没有。

  ——他什么都没说。

  辛语:呵。沈岁和开始做人了?

  ——不过你没和他吵吗?

  江攸宁:他病了。

  辛语:报应!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并向你发送了可爱信号”

  江攸宁没再回微信。

  热水壶里沸腾。

  她倒了一杯晾着,然后去医药箱里找退烧药。

  沈岁和不常生病。

  家里也从来不备这些东西。

  他们刚结婚时候,江攸宁有一次半夜咳嗽,起来找药,翻遍了家都没找到。

  最后惊动了沈岁和。

  他开车去药店买了一堆药回来。

  从此家里便备上了医药箱,常用药是从来不缺。

  退烧药她放最边,她把有药都拿出来,把退烧药拿出来,再把有药放回去。

  但放时候,有药盒直接开了,里边药掉了出来。

  少了三颗。

  江攸宁皱着眉。

  她看了眼药盒——头孢克肟片。

  家里之前药都吃完了。

  这一箱是她一周前购置。

  以应当是全新才对。

  她坐地上,干脆又翻了几个药盒。

  感冒药也少了八颗。

  其他药没少。

  这个家只有两个人。

  江攸宁没喝,那就只剩沈岁和。

  他早知道己生了病。

  就江攸宁没注意到时候。

  江攸宁坐那儿,思绪开始溃散。

  以他昨天不喝酒,是因为吃了头孢?

  江攸宁原地发了久呆。

  直到人从后边紧紧抱住。

  灼热温度紧紧贴着她,他巴她肩膀处蹭了,说话都带着几分埋怨,“你走太久了。”

  “沈岁和。”江攸宁和他离得近,甚至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腔震鸣。

  “嗯?”沈岁和侧过脸,她侧脸吻了一,她没问之前就说:“我今天感冒了。”

  他说话带上了重鼻音。

  “嗯。”江攸宁应了声,“我给你晾了水,一会儿喝药。”

  “江攸宁。”沈岁和喊她名字,竟然带着几分缱绻。

  “昂?”

  “你别气了。”沈岁和说:“我不知道怎么哄你。”

  房间里氛围寂静可怕。

  江攸宁平静地问:“昨天你吃头孢了?”

  “嗯。”沈岁和说:“早晚一片,我都吃了。”

  “那你今天怎么会生病?”江攸宁问。

  “估计打完篮球风吹着了。”沈岁和声音越来越低,又喊她名字,“江攸宁,你没看见我投三分球。”

  江攸宁鼻子微动。

  她往沈岁和跟前凑了凑,沈岁和直接吻了她唇上。

  轻轻,慢慢,温柔。

  他像一只受伤动物,缓缓舔/舐江攸宁唇。

  辗转过几个来回,江攸宁攀着他肩膀,“你喝酒了?”

  “嗯。”沈岁和含糊不清地说:“就喝了一点儿。”

  “你疯了。”江攸宁推开他,“你昨天都不喝,今天喝?”

  她真少生气。

  甚至,她从来没跟沈岁和发过脾气。

  一句重话都没说过。

  她态度向来平淡。

  将就便将就,实不高兴了便不说话。

  前几天因为搬家事儿吵了两句,她忐忑了一天。

  上班都没心思。

  但现,她气得眼睛都红了。

  她垂地上手指颤抖蜷缩。

  头孢和酒一起,命是不想要了么?

  沈岁和真疯了。

  “我就喝了半杯。”沈岁和说。

  “半杯也是酒。”江攸宁说:“不是水,喝了你会死。”

  “哪有那么严重?”沈岁和嗤笑了声,“你别大惊小怪,我这不是活着?”

  “死了就迟了!”江攸宁忍不住,大声吼了出来。

  但吼出来同时,眼泪也跟着掉来。

  “你不知道己身体吗?连头孢和酒不一起吃道理都不知道吗?你是想死吗?!”江攸宁气得一拳打他心口,“你死了我怎么办?!你怎么那么私啊。”

  她从没想过沈岁和会做这危险事情。

  她认识沈岁和,向来惜命。

  开车上高速,稳定120迈。

  从来不酒驾。

  偶尔抽烟。

  “沈岁和,你是疯了吗?!”江攸宁气得大吼,声音都是颤,说完之后立马起身去厨房找手机,却没站起来就沈岁和抱住,他径直吻向她唇。

  “我没疯。”沈岁和平静地说:“那半杯酒,不得不喝。”

  “就算是死。”

  “我也得喝。”

  这一夜,沈岁和疯狂到了极致。

  客厅地毯上。

  白色沙发上。

  冰凉茶几上。

  他撕掉了江攸宁衣服。

  吻干了江攸宁眼泪。

  两个人身体契合那一瞬间,他附江攸宁耳边低声说:“我没让人欺负你。”

  凌晨古堡神秘又安静。

  昏黄灯光笼罩着这座漂亮古堡。

  裴旭天一个人坐房间里,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手机屏幕明晃晃亮着,页面停留和阮言聊天记录上。

  他给阮言打了数十个微信电话都没接。

  留了近五十条言都没回。

  阮言给他发消息午六点。

  ——今天你不信我。

  ——我没结婚打算。

  就这两条。

  然后便借口公司有事离开。

  而沈岁和这边,他也发了数十条消息,对方都没回。

  他想打个电话确认一沈岁和死活,结对方没接。

  他坐那儿摁了摁眉心,想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

  本来挺高兴生日,现搞得他进退两难。

  朋友失联,女朋友也失联。

  两个人闹了不愉快。

  他一想到午场景就头疼。

  想得心烦,干脆就不想了。

  起来房间里转了一圈,是心烦。

  他开了瓶酒,刚要喝便有人敲响了房门。

  是杨景谦。

  “你怎么来了?”裴旭天侧过身,给他让出了位置。

  杨景谦晃了晃手里酒,“来找你喝酒。”

  “你是那么贴心。”裴旭天上门,“就是晚了一步。”

  “可以慢慢喝。”杨景谦说。

  “行吧。”裴旭天给他和己各倒一杯,“咱们今晚不醉不休。”

  “好。”

  裴旭天说喝酒就是真喝酒。

  闷着头拼命喝。

  甚至不需要杨景谦陪着。

  他一个人喝掉了四瓶红酒。

  酒过三巡,他才打开了话匣子,“我真是无语。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不是说好给我过生日么?他们直接闹起来了,一点儿面子不给。”

  “最后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一个个说走就走,把我放哪儿?有想过我该怎么办没?他们一个个话放那,我尴尬恨不得当时遁地。我现夹中间受气,谁都觉得我垃圾,现我就是里外不是人。”

  他越说越来气,直接蹦了句脏话,“他妈!今天是我生日呢。他们倒是爽了,一点儿不为我想啊。”

  说着又要喝,杨景谦把酒推远了些,“裴哥,别喝了,饮酒要适度。”

  “今天心烦。”裴旭天说:“本来打算今天求婚,戒指都空运回来了,现什么都没了。我真是……”

  他已找不到合适形容词来描述今天场景和他此刻心情了。

  就复杂。

  复杂到难以言喻。

  “我现就是后悔。”裴旭天说:“我没事儿叫什么江攸宁,她中途一走,给我留一堆烂摊子。”

  “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吧。”杨景谦说:“她不是那会无故中途离场人。”

  “有原因好歹也说一声。她跟阮言呆一块儿,最后闷声不响走了,搞得人以为是阮言做了什么事儿,就跟欺负她了似。沈岁和就差跟我干起来了。”

  “而且。”裴旭天说到这顿了声,“沈岁和他妈就是个疯批。他想给江攸宁出头也不用拿己命来啊。”

  杨景谦错愕,“什么意思?”

  裴旭天舌尖抵着口腔绕了一圈,说起来就窝火,“他上午刚吃了头孢,没过三个小时就喝酒,想死了吧。”

  “操!”裴旭天把手机翻了个面,“这家伙不接电话,是不是死家里了?”

  杨景谦:“……”

  他回忆着午场景。

  从篮球馆回了主会客厅,沈岁和脸色一直不大好。

  他没联系上江攸宁。

  阮暮旁敲侧击问阮言,江攸宁到底怎么了。

  阮言不大耐烦。

  会客厅里气氛一时间胶着到了极点。

  勉强熬到了吃饭时候。

  阮言不知说了句什么,直接沈岁和打断。

  两人目光对视,火花四溅。

  阮言勾着笑,“沈律怎么就知道她不是那人呢?”

  沈岁和盯着她,“你又怎么凭你一面之词诋毁她呢?”

  “说实话也是诋毁?”阮言依旧笑着,却拿出了谈判架势,一点儿不输沈岁和,“那我这一辈子可真是诋毁过好多人。”

  “别人我不知道。”沈岁和说:“你说江攸宁,就是不行。”

  裴旭天急忙出来打圆场,“行了,都是朋友。老沈,你也别这事儿上较真了,赶紧联系江攸宁才是正事。”

  “联系不上。”沈岁和坐那儿平静地说:“不知道受了什么委屈走。”

  他说话时候,目光刻意扫过阮言。

  阮言笑了,“内涵我?沈律想说就说呗,何必拐着弯来?”

  沈岁和:“以你是承认了?”

  “我可没有。”阮言说:“只是听沈律意思,这罪名我不认也得往我身上按。”

  “呵。”

  “该说我也说了。”阮言说:“要真说我有错,那应该就是我忽视了她。但大家都有己事儿做,我也不是她妈,得一天二十四小时照顾她,也没有义务照顾她情绪。”

  沈岁和盯着她看,“以呢?”

  “没什么以。”阮言说:“就这样,我知道都说了。”

  阮言眼看就爆发边缘,裴旭天怕沈岁和再说什么过分话,惹得阮言直接掀桌子走人,立马道:“老沈,吃饭吧。”

  沈岁和淡淡抬眼,眼皮微掀,显得格外慵懒。

  他唇角勾着笑,但有些瘆人。

  “师哥。”沈岁和喊了他一声尊称,“我以前是不是给你们错觉了?”

  “觉得我不乎,以随便欺负江攸宁?”

  裴旭天立马否认,“没有,我要是不重视她,会让你喊她来么?”

  “喊她来当陪衬?”沈岁和看他,“或者陪聊?来了得嫌弃?”

  “不是……”裴旭天想解释,却无从解释。

  沈岁和这话就不是跟人讲道理。

  他表情淡漠,从一旁拿了杯别人没喝过酒,端起来一饮而尽。

  “不管怎么样,江攸宁是我妻子。”沈岁和声音不高,却异常坚定,“不是路边捡来阿猫阿狗,不是谁陪玩。”

  “我人,谁都别动心思。”

  他说话时扫向场众人。

  从杨景谦到阮暮。

  最后定格阮言身上,一字一顿道:“尤其是,某些看不上她人。”

  “这杯酒,算我给你赔罪。”沈岁和说:“我先走了。”

  说完,他拎着外套起身便走。

  裴旭天没反应过来,他已开车离开了古堡。

  一顿饭吃得宾客和主人都不高兴。

  客厅氛围已压抑到了极点。

  最后谁也没吃。

  沈岁和走后,裴旭天跟阮言拌了几句嘴。

  说拌嘴也谈不上。

  裴旭天只是问阮言到底和江攸宁说了什么。

  阮言闭口不答,最后不大高兴回了房间。

  杨景谦作为看客,见证了整件事情脉络走向。

  但仍旧没搞懂怎么会闹成这个样子。

  然也无法理解裴旭天此刻苦闷。

  “我现夹他俩中间。”裴旭天和他吐槽,“我真难做啊。”

  “那裴哥觉得是攸宁错么?”杨景谦问。

  “我……”裴旭天喝了口闷酒,“该怎么说。”

  他一时间没找到合适语言。

  抑或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沉默了会儿后,他才叹了口气,“我知道阮言脾气不好。但我没法说,你知道么?”

  “这事儿大可是阮言错了,但我得跟她过一辈子,我总不当着兄弟们面儿说她有问题,以就只浑水摸鱼。”

  杨景谦:“昂?”

  裴旭天瘫沙发上,闭了闭眼睛:“我都跟阮言好多少年了不知道她性子。见不得阮暮喜欢女孩儿,我就没见过比她控制欲强姐。她肯定是心里把己跟江攸宁比了一番,觉得江攸宁配不上阮暮,以……”

  后面话他都没说。

  跟肯定不是什么好词。

  杨景谦抿唇。

  “既然这样,裴哥你怎么想要求婚呢?”

  裴旭天捏着眉心,“她哪哪儿都好,总不就因为这一点我们就分手吧?我都爱她那么多年了,这会儿换个人结婚多难受。婚姻么,不就互相忍让呗。”

  “她是个人,又不是神,总不可什么缺点都没有。”

  杨景谦:“……”

  房间里再次归寂静。

  隔了久,裴旭天拿着手机碎碎念,“我再给沈岁和打个电话,看看那家伙死了没?”

  “以后得专程给江攸宁赔礼道歉。”

  “我真是。人过三十就这么不顺么?”

  “江攸宁估计这辈子都不想跟我打交道了,我挺欣赏她。我天,这都造什么孽。”

  他喝多了,碎碎念起来话也多。

  杨景谦就坐那儿听着,收了他酒,只陪聊。

  “江攸宁这人看起来乖,其实有点犟。”

  “阮言不知道触到她什么逆鳞了。我真头疼。”

  “现睡一觉吧。也不知道明天起来会不会好。”

  “……”

  翌日。

  温暖阳光洒落略显凌乱房间里。

  江攸宁比沈岁和先醒。

  她意识先摸了他额头。

  没那么烫了。

  手刚要拿来便沈岁和握住。

  沈岁和抱住她,两人贴极紧。

  江攸宁感受到了他清早蓬勃欲望。

  但他没再动。

  “去趟医院吧。”江攸宁温声劝。

  沈岁和皱着眉,回答极为简短:“不。”

  “我陪你去。”江攸宁说:“你做个胃部检查。”

  “没事。”沈岁和说:“我家躺一天就好了。”

  话音刚落,江攸宁闹钟就响了。

  今天是周一。

  该上班了。

  江攸宁看他坚持,便也不再劝。

  起身打算去上班,但人没动,沈岁和便附她耳际道:“今天别去了。”

  “嗯?”江攸宁皱眉,“你要我陪着么?”

  “不是。”沈岁和说:“咱们……搬家吧。”

  江攸宁床上愣了好久。

  她身体从紧绷到放松。

  沈岁和一直抱着她,说话声音比往常要柔和,似是感冒后遗症。

  他附她耳际低声道:“以后不想去参加那些,我就不叫你了。”

  “有事跟我说,我会解决。”

  “别动不动就生气。”

  “我没有。”江攸宁辩解道。

  沈岁和她脖颈间咬了,“江攸宁,你耐了。”

  “嗯?”

  “生气就机。”沈岁和哑着声音说:“这些坏毛病以后不改改?”

  他说时候带着商量语气。

  而且清晨刚醒,他声音低沉沙哑,略显软糯。

  就跟和江攸宁撒娇似。

  江攸宁翻身抱紧?

  ??。

  身子蹭了蹭,脑袋窝他脖颈间,眼泪顺势流。

  “昨天阮言说我去酒吧撩骚。”江攸宁温声说,她本意也不是告状,就是突然想说,便说了。

  说出来时候带着委屈,心里憋了那么久。

  昨天从古堡离开,到看见辛语,满怀心事和辛语她们玩了那么久,再到回家,她一直都没放这个情绪。

  她不懂。

  为什么去酒吧就是撩骚?

  她单纯喝酒,什么都不做。

  甚至没跟男人搭过话,怎么到别人口中就变了个人?

  她委屈。

  但一直没说。

  要是跟辛语说,辛语得上门去跟人干仗。

  她不想惹麻烦,也想耳边躲个清净。

  江攸宁眼泪落沈岁和蜜色肌肤上。

  比他身体温度要高多。

  她委屈抽噎。

  她哽着声音说:“我不是那样。”

  “她过分。”

  “那你怎么不和我说?”沈岁和低头,轻吻了吻她额头,“我可以跟你一起走。”

  “你又不信我。”江攸宁抽噎着,“我说话你从来都没信过。你也从来不听。”

  “没有。”沈岁和揽着她。

  她背光滑。

  但有一块儿地方烫伤过,凹凸不平。

  是之前车祸留来痕迹。

  沈岁和别喜欢摸她这一块地方。

  他轻轻摩挲着那块凹凸不平肌肤,声音比以往温和多,“江攸宁,我信你。”

  亦真亦假。

  江攸宁甚至怀疑己做梦。

  他怀抱和温度都那么不真实。

  声音也温柔不真实。

  她仰起头。

  却看到了和往常一样沈岁和。

  只是那双眼睛里,倒映出了她样子。

  沈岁和仍旧不大舒服,江攸宁便床上陪他。

  但她哭完之后发泄了情绪,不大想说话。

  难得,沈岁和提出陪她看电影。

  《82年生金智英》。

  江攸宁有一个片单,平常别人给她推荐了什么好电影,她就会记来。

  这部电影是之前办公室里聊天时候,部长强推。

  她一直都没来得及看。

  江攸宁跟沈岁和婚前一起看过电影。

  去看片子是《战狼》。

  沈岁和看得津津有味,江攸宁却看得睡着了。

  醒来后大家都心潮澎湃,震撼到了。

  后来有一次,两个人一起看《我少女时代》。

  江攸宁看得泪流满面。

  沈岁和睡着了。

  唯一有一次,两个人电影院看《我不是药神》。

  从电影院出来后,两个人同时沉默。

  之后闭口不提。

  没有讨剧情。

  也没有做任何暧昧事情。

  只是震撼。

  她们一起进电影院次数屈指可数。

  一年会有1-2次。

  但都不太愉快。

  这一次,沈岁和打开房间里久没用投影。

  搜到了这部片子。

  他们穿着白色情侣家居服。

  江攸宁依偎沈岁和怀里。

  宛若一对恩爱情侣。

  江攸宁此刻有幻觉。

  她跟沈岁和恋爱了多年。

  而不是她一个人唱了多年独角戏。

  电影看到一半,江攸宁已入了迷。

  眼泪止不住流。

  哪怕现没有孩子。

  她已开始感同身受。

  她哭到不已时,沈岁和摁掉了投影。

  他用遥控拉开了窗帘,温暖阳光倾泻而入。

  “别看了。”沈岁和给她递了张纸过去,“眼睛要哭瞎。”

  江攸宁吸了吸鼻子,“我想知道结局。”

  “结局就是幸福。”沈岁和说:“影视作品都是骗人,你这么真情实感不值当。”

  江攸宁哭得戛然而止。

  电影没了。

  她煽动起来情绪也没了。

  只是眼睛哭得红。

  沈岁和看着她,她眼泪大颗掉床上。

  就那么人畜无害地看着他。

  沈岁和心,蓦地软了。

  他只是面上不显,伸出袖子她脸上胡乱擦了把。

  “以后别看这不高兴。”他转过身去,“找点喜剧看。”

  “喜剧内核也是悲剧!”江攸宁朝着他背影喊。

  沈岁和:“起码也笑笑。”

  江攸宁说不过他,便直接跳起来,他正好躬着身子,江攸宁直接跳了他背上。

  沈岁和一点儿准备没有,差点单膝跪地。

  幸好他托着床稳了一,两个人才不至掉地上。

  “做什么?”沈岁和没生气。

  甚至声音带着几分宠溺。

  江攸宁脑袋搭他肩膀,“搬家,高兴。”

  从干净玻璃上看到她倒影。

  两只胳膊紧紧箍着他脖子。

  她笑着哼不着调歌。

  脚丫子翘起来,甚至左右摇晃。

  后来这天早上场景总是沈岁和想起。

  他总是会想,原来江攸宁他面前也曾这样鲜活。

  只是那会儿,他什么都没了。

  搬家不是件简单事。

  尤其他们这里住了三年。

  两个人婚后一切都是江攸宁亲力亲为布置。

  当初住进来时候,这个家空,除了基础家具外,没有任何装饰性物品。

  询问了沈岁和意见后,江攸宁把家里换上了明亮色彩沙发罩,买了牛油绿色餐桌布。

  家里地毯、厨房电器、餐桌上花、走廊里画……每一件物品都和她有感情。

  她其实喜欢这个房子格局。

  这一点上她跟沈岁和其实够达成一致。

  但每天开车上班路途太远,短期将就,长了便真无法忍受。

  沈岁和叫了搬家公司。

  两人开始收拾东西,从卧室到书房、客厅、盥洗间。

  地方大劣势便显现出来。

  刚收拾了两个小时,江攸宁便已累瘫。

  她毫无形象地坐地上,额头上全是汗,沈岁和给她递了瓶水,“要不找个阿姨?”

  “不用。”江攸宁摇头,“她们不知道东西哪儿。”

  从住进来,江攸宁就没找过保姆。

  尽管沈岁和提过多次。

  但江攸宁一直没松口。

  她家算是半个富裕人家。

  但从来没聘用过保姆。

  第一次进曾家看到那么多佣人时候,她其实是有点惊讶。

  因为她认知里,这是家。

  不是餐厅、服装店、游乐园。

  她也不喜欢有人窥探她生活。

  以不需要佣人。

  尤其是多东西智化了之后,她需要打扫东西并不多,理解不了佣人必要性。

  相比起来,她喜欢亲力亲为。

  只是,沈岁和对家务一窍不通。

  他帮不上什么忙。

  多事情都要江攸宁来。

  搬家结束已晚上十点。

  江攸宁跟沈岁和坐新家沙发上。

  “吃什么?”沈岁和问。

  江攸宁累到怀疑人生,“不知道,随意。”

  沈岁和点了外卖,江攸宁脑袋歪倒他肩膀。

  摇摇欲坠。

  沈岁和也闭着眼,享受着难得平静。

  但是,突兀手机铃声打破了寂静。

  江攸宁倏地坐起来。

  沈岁和已摁了接听。

  “你们搬家了?”曾雪仪那带着质问声音从听筒中传来,听得江攸宁竟然意识打了个冷颤。

  “是。”沈岁和说:“那边住腻了,就住这边。”

  绝口不提江攸宁。

  但曾雪仪却问:“是江攸宁撺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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