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尝了一口_让我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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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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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末,杭城

  夏天常常有像今天这样万里无云的好天气,从飞机的舷窗外看去,澄澈的碧蓝色穹顶一直扩展到遥远的地平线,下方则是东南大陆连绵起伏的丘陵,衔接着东面蓝绿的海岸线,标准得像国家地理杂志上拍摄的照片。

  说起来这还是顾湘同学这辈子为数不多的坐飞机的经历,按她以往的脾气,估计这会儿早就把脸整个黏在舷窗上,一路跟她妈妈叽叽喳喳个不停。

  只可惜今天早上六点她就被蔡女士敲锣打鼓地从被窝里面捞出来,人还没反应过来,床上已经连枕头带被褥地打包好了,不给她半点睡回笼觉的机会。

  这一来就导致顾湘一整个上午都处于梦游当中上一秒才迷迷瞪瞪地刷完牙,下一秒蔡女士已经帮她连牙刷带漱口杯都丢进垃圾桶,然后一手拎着垃圾袋一手拎着她下楼,把全家塞进出租车便直抵机场,一副再多呆一秒都会被鹿城这地儿吞了的架势。

  于是顾湘的一口精气只提到眼看飞机平稳起飞就散了,一个小时的航行时间全程蒙头大睡,完全不给她亲妈一点发表苦尽甘来的搬家感言的时间。

  直到眼下飞机开始降落,她家蔡女士才总算有充足理由把她从睡梦中捣醒,“唰”地把她身上的毯子揭走递给空乘,迫不及待地伸手拍拍她的大腿“臭臭,该醒了,咱们到杭城了待会儿落地就能见到你江澈哥哥了,他们家今天来机场接我们,你还记不记得人家”

  顾湘光是听到自己那个让人深恶痛绝的小名就垮了脸,加上一身的起床气还没散,整张脸都臭得很,睁开眼提醒她“妈,我求求你,我小学都毕业了,别再叫这名了行吗”

  “就是,”她爸在一旁惯例帮腔,“咱们家闺女都这么大了,哪有还叫臭臭的,那都是幼儿园那会儿才喊的了。”

  蔡女士闻言瞥他一眼,敷衍地“哦哦”两声便转回刚才的话题“行了行了,那叫你湘湘总行了吧湘湘啊,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咱们家对门的江澈哥哥啊你小学一二年级那会儿,人每天放学都接你一起回家呢。”

  大概是

  因为即将迈入青春期,顾湘不是很想回答她妈妈的这些傻问题,毕竟她这几年活得好好的,也没出车祸失忆,怎么可能忘记小时候家对门住着什么人。

  更何况记忆里,那个江澈哥哥确实对她挺好,零花钱也特别多,不仅能包下学校门口小摊十块钱的无骨鸡柳,还经常买那种给女孩子穿衣服的贴贴纸送她,有一部分贴纸她现在都还留着,全都背着她妈妈贴在没写完的日记本上。

  除此之外她还记得这个哥哥家里总是会有国外的巧克力和牛奶,大部分都拿来送给她吃了,他自己倒是不太爱吃零食而且因为他爸妈工作忙回家得晚,他经常会来她家蹭晚饭,每次他一来,饭桌上的菜都会比平常要好,她爸还会亲自下厨给他们做红烧鸡翅跟黑椒牛小排,所以她小时候整天就盼着他来家里给她改善伙食。

  但这些都只是附带的印象,至于那个江澈哥哥具体长什么样,顾湘的脑海里确实有些模糊了。只知道他逢人就会被夸长得好,说他白白净净的,鼻子生得高,个子也长得高,长大之后肯定很讨女孩子喜欢

  只不过这些大人话虽然这么说,事实上又好像不能全信。就好比她也老被人夸长得漂亮,但转头一回家就会被她妈妈念叨说她哪儿哪儿长得不好,晚上睡觉得用阳台上的塑料夹把塌鼻梁夹高,还告诉她那些邻居都是为了哄小孩才这么夸的,听得当时才一年级的顾湘一愣一愣。

  可即便如此,从顾湘的角度看来虽然她那个年纪还不太会欣赏男孩子的脸这个江澈哥哥应该是长得很好看的,要不小学也不会有那么多高年级的女孩子找他要qq号,还经常给他送信送零食,她也不会这么喜欢跟他玩

  或许是因为这个暑假刚开始顾湘就被告知要再搬到那个哥哥家对门去住,这些记忆近段时间总是会有意无意地冒出来,即使不刻意去想,也在不可避免地一点点变得清晰。

  也正因为如此,她妈妈现在问出来的这些话简直像是在耍她玩,跟小时候过年亲戚问“更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属于一个性质,听着让人烦得很。

  于是蔡芬芬的话音落毕,顾湘靠在座椅上沉默了

  一会儿,最后轻一撇嘴,没忍住跟她唱反调“记不太清了,好像是有这么个哥哥吧。”

  “记不清了”蔡芬芬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说,脸上追忆往昔的温情随之破碎,带了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数落她,“你个没良心的,人家江澈哥哥小时候对你多好啊什么好吃的都眼巴巴敲门拿来分给你,你倒好,记不清了

  “我记得你那会儿也可爱粘着他,整天跟在人屁股后面“哥哥哥哥”地喊。他们家要搬走那天,你还在楼梯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抱着人家大腿不肯放,哭得那叫一个惨,谁过去拉你你就咬谁,这事儿当时闹得整栋楼的邻居都知道,不信你问你爸。”

  “”顾湘听她开始翻自己的老底,虽然记得是有这么回事儿,但实在不是很愿意去回想自己小时候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样子,光听她这么说就有够傻的了。

  只好在她还隐隐约约记得,当时另外一个人也跟她一块儿当着那些大人的面犯傻那个江澈哥哥在那个天昏地暗的下午非常真情实感地蹲在楼梯口跟她一块哭,一边抹眼泪一边跟对门的江阿姨大逆不道地说自己不想搬家,连初中也不想读了,就想一辈子住在那里。

  想到这里,顾湘多少觉得有些安慰,深吸了一口气后,微微挺起胸膛回答“没关系,这事不用问我爸,反正我不记得了就行。”

  “你怎么就不记”蔡女士见动之以情不成,正想再说些什么,可惜被飞机上准备降落的广播打断,只好给她一个“待会儿再来好好教育你”的眼神。

  飞机落地刚好快到中午饭点,机场的冷气开得很足,顾湘被她妈晕头转向地拽到行李转盘那会儿已经清醒过来了,肚子也饿得咕咕咕直叫唤,想起来自己今天早上就喝了个牛奶。

  等到行李总算慢吞吞出现,蔡女士指挥她爸上前探查,中途接到江家人的电话,便开始笑吟吟跟对方寒暄,用的还是鹿城方言,一路从杭城今天三十五度的天气说到机场附近的路况,最后问对面

  “对了露丝,你家江澈今天来了没啊,咱们家两个小的都好久没见了吧”

  顾湘从一开始认出她妈是在跟江阿姨说话,注意力就全

  被她给勾走了,眼下乍一听到“江澈”两个字,心头跟着飞快跳了一下,没忍住竖起耳朵抬头盯着她。

  毕竟有好久没见了,江澈他们家这两年过年都没回鹿城,她已经想象不出他现在的样子,刚才嘴上虽然说得挺硬气,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好奇。

  按理来说他比自己大三岁,等到九月份开学就要上高中了,应该也会像她那几个表哥一样个子猛蹿,一下子就变得像大人一样,需要她仰起头才能看清脸

  加上连她这几年也长大了很多,现在都一米五五了,还留长了头发,今天又穿着新买的白色背带裙用她爸爸的话来说,她现在比小时候要漂亮很多。

  就是不知道那个哥哥看不看得出来会不会也觉得她比之前漂亮。

  这么想着,顾湘难免有点兴奋,刚一抬头,就看她妈妈瞥了自己一眼,一面回答电话那头的话

  “哦,哦,江澈也来了啊那太好了,刚好到吃午饭的时间,待会儿咱们就一块儿在外边吃

  “别别别中午简单吃点就行了,订什么酒店啊到时候我跟东胜把家收拾好了,晚上你们再带江澈来我们家吃,还能喝点酒叙叙旧”

  两人就这么说了一通,等到她妈妈好容易挂断电话,顾湘才憋不住开口问她“江澈今天晚上来我们家吃饭啊在新家么”

  “你能喊人家喊江澈啊哥哥两个字不会说怎么越长大越没大没小了”蔡芬芬一听这称呼,没好气地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脑袋。

  顾湘才一张口就挨骂,只得悻悻地闭上嘴,不吱声了。

  说来也奇怪,大概是这个年纪的自尊心在作祟,她总觉得她都十二岁了,还喊人家哥哥有点不好意思。刚才那句“江澈”还是她深思熟虑的结果,因为找不到比连名带姓更合适的称呼。

  这头蔡女士看她一脸憋屈,大概是觉得好玩,又忍不住逗她“刚刚不还说你不记得人家了现在又突然记起来了”

  顾湘听出她的揶揄,皱皱鼻子,烦得伸手把她往顾东胜的方向推,一面小声催促“别说了别说了该走了你”

  那头她爸已经把行李箱都拿齐,蔡女士见状也适可而止,过

  去帮忙一边推行李一边提醒“露丝他们一家已经到了,说是在三号口等咱们。”

  “他俩是开了两部车来吧”顾东胜问。

  “那不肯定么,行李这么多,露丝还把江澈也带来了,说他能帮忙给我们搬搬行李什么咱们两家加起来一共六个人,一部车怎么够。”蔡芬芬说到这儿,想起来身后的顾湘,又开口提醒她,“你待会儿见到陈叔叔江阿姨他们记得问好,记住没有”

  “哦,知道了。”顾湘应了声,接过她妈递来的一只行李箱,抬腿跟上。

  机场到出口颇有一段距离,但因为心里隐隐约约在期待些什么,连带着脚下的步子也迈得飞快,总觉得一眨眼就走完了。

  等顾湘被她妈妈骤然拔高的一声“露丝这儿呢”给惊醒,下意识抬头看去,视线便直直迎上接机口的一行人

  江阿姨和陈叔叔的模样在第一眼就和记忆当中重合,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

  两个人看着都很年轻,气质也好江阿姨像以前那样化着明亮的妆,她小时候就总忍不住盯着她看,还经常催自家亲妈“也涂江阿姨那样的口红,涂了口红就漂亮”;陈叔叔也还带着印象里的那副框架眼镜,看着很有书卷气,和她爸爸完全不一样。

  顾湘的视线在两人身上停留了许久,手指不自觉去扯背带裙的裙摆,想让自己看起来更自然一点。可眼神却偏偏不太敢看他们身后站着的那人,连自己也捉摸不清这片刻的犹豫。

  像是攒了很久才攒够钱买下商店里最贵的进口巧克力糖的心情,在拆开糖果漂亮硬挺的包装纸之前,总是又紧张又期待的,需要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

  所以直到片刻后,她才有些迟疑地把目光投向他,即便这个人从一开始她就明显地注意到了

  江澈比记忆中要长高太多,她记得小时候自己就得半仰起头看他,但眼下他甚至已经比两个爸爸都要高了。身上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黑色长裤,戴着黑色的帽子,半张脸都藏在帽子的阴影下,看起来挺拔又高挑,简直像漫画书里画的那样,已经是个长开了的青葱少年。

  顾湘并不算认出了他,仅仅因为站在叔叔阿姨身后的人除了他不会是别人,才只好把江澈的名字安到这个人身上,但仍然像是一块过大的拼图,想要塞回原先的图画已经变得格外勉强。

  可奇怪的是,她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心跳竟然莫名其妙变得很快,血液从滚烫的耳朵开始涌向两颊,紧张得都快让人忘了该怎么走路,只能机械地跟紧自己的爸爸妈妈。

  然后直到他们一行人走近,对方也像看到了自己,微微低下头来,帽檐下的视线因此变得清晰,恰好和她探寻的目光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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