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识字_山海书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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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识字

  从夜到白天,温秉初都没合过眼,他虽看过几本兵法书,却也不能完全保证此番奇峰寨对抗赵氏兵队能大获全胜。

  巳时蝉鸣声再起,谢大当家带人回来了。

  夏达首当其冲走在前头,直奔厨房的方向让人做点儿好吃的出来,巨石峰要宰十头牛,二十头羊,鸡鸭美酒无数来庆祝。

  温秉初本想出门,只是才站起来便犹豫着,还是坐回了凳子上,双眼没离开窗外。

  瞧着奇峰寨诸多山匪高兴的那样子就知道此番是赵氏兵队吃亏了。

  其实谢大当家带人离开时主营寨子里守着的人不多,加上近来谢大当家卸下对温秉初的看守,他在巨石峰瞎转悠也不会有人跟着、盯着。

  昨夜谢大当家带人离开时,温秉初起过要离开的念头的,彼时虽夜路难行,但等他们发现自己跑了,想要再追来也不那么容易。这些日子温秉初已经将奇峰山上的地形摸了个大概,想要安全逃出山去也不是不可能。

  念头在他的脑海中来来回回,许久之后还是被他打消了,他倒是容易离开,只是不知道那边屋子的宋公子与言梳能否跟他一路,三人同时离去,难免会惹人注意。

  二来……奇峰寨上的人的确很多。

  温家对外来看是举兵谋反,实则上阵杀敌的都是甘心为家园赴死的英勇义士,是这四十九城对郢国赵氏王朝的不忿,对天下百姓的怜悯,所以温家未经训练的兵队,竟然可以与肇事王朝打了好些年,打成平手,输赢皆有。

  但眼下,奇峰山上就有三万人,即便这三万人中并非人人都是精兵良将,但至少有两万人是完全能够冲锋打仗的。一段时日接触,温秉初发现他们都如谢大当家一般,孔武有力,但心性单纯。

  有些好笑的是,他们是山匪,却有自己的那一套规矩,求财不求命,若非不得已,不轻易杀人。

  这样的山匪只是看上去凶残,若能招安至温家兵队中,说不定能成一支很好地对抗赵氏的兵队。

  便是这么想,温秉初才定了留下来的心。

  他当初是被谢大当家强迫上山、强迫留下的,既然如此,总不能坐以待毙,任人宰割。

  言梳是被人吵醒的,她昨日睡得沉,一直到早上也没醒,直至快至正午时才听见屋外一阵吵杂的声音,她迷迷蒙蒙睁开双眼,见太阳明晃晃地已当头照,时辰不早,竟有些呆了。

  她很少睡懒觉,平日里精神不错习惯早起,有时太阳还没升起来她就醒了。

  猛地坐起,言梳左右看去,见自己身上盖着一条薄毯,热得她已经流了一身的汗了。

  房间窗户打开,肉与酒香味儿顺着山风从外面吹进来。

  宋阙对那些不闻不问,正坐在小木屋另一侧,吹着小窗外刮来带着一阵阵竹香的风,手上捧着那本迟迟看不完的《开国志》。

  言梳起床洗漱时,一双眼直朝门外看去。

  原先看上去懒散的山匪们如今各个精神抖擞,有好些言梳都没见过。

  巨石峰上的人很多,主营里一百多个人,结果附近其他营地的人也来这边凑热闹,一个小小的院子里外站的、坐的、躺的居然有两三百人那么多。

  合欢树下甚至还站着两个酒醉的男人,解下腰带扶鸟放空。

  屋外大桌小桌许多,还有四只烤全羊,牛肉切成大块的,鸡鸭皆是整只,酒坛遍地,杯子与碗也碎了不少,眼看厨房里的那群人忙里忙外,也不嫌麻烦。

  简单地梳了头发,言梳才问宋阙:“师父,外面发生何事了?”

  宋阙道:“昨夜赵氏兵队来犯,看来奇峰寨应当是打了胜仗了,这番是为庆祝的。”

  言梳啊了一声,她记得上次赵氏兵队杀光长角峰两千多人,如今奇峰寨报了大仇,可不得好好庆祝。

  言梳将挂在胸前的发丝撩至肩后,凑到宋阙跟前,一双眼盯着他手中的《开国志》道:“这本书很是叫人犯困的。”

  宋阙顿了顿,言梳凑来时带着她身上那股软暖的香味儿,薄汗未干,开口说话的气息有些热,宋阙翻了一页纸,问她:“你想看?”

  “不想看,我刚睡醒,不想再睡了。”言梳摇头,随后又凑上前一些:“我昨天睡了好长时间,一夜的梦稀奇古怪,醒来又觉得身体轻了几分,就算是冒汗也不怎热了。师父,我是不是修炼有所精进呀?”

  宋阙瞥了一眼她抓着自己袖子的手,手指如削葱,指甲薄粉,手腕纤细,皮肤白得好似只需稍一用力就能握出红痕。

  他道:“若有精进,不如再接再厉?”

  言梳顿了顿,往后退了两步干笑:“好!等中午过去了,我就再接再厉!”

  她刚睡醒,还没玩儿呢。

  宋阙知道她的想法,只轻轻摇头,嘴角的笑容也不见压下,言梳背过身吐了吐舌头,双眼继续看向窗外的热闹。

  她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只见夏达被众人灌酒,没瞧见谢大当家。

  一群山匪们的热闹粗俗难看,男女不分地乱倒在一堆,温秉初读圣贤书长大的,从未见过这般乱糟糟的场面,与他家摆席庆祝完全不同。

  原以为谢大当家应当是被灌酒最多的人,夏达怕她一女子被人欺负了,见谢大当家已经喝了两坛,后来凡是敬谢大当家酒的夏达都帮她挡了去。结果夏达被灌得头重脑轻,谢大当家却还能起身走路,趁人不注意去了温秉初那里。

  温秉初嫌门外吵,小木门被人从外推开,他扭头一看,便见谢大当家歪靠在门框对他笑。她手上还拿着一小坛酒,双眼如柳叶,笑起来弯弯的像是眯成了一条线,温秉初这才意外发现,她居然有两个酒窝。

  谢大当家不顾温秉初的意见,进门便拉着他的手腕直把人往外拽,边走边道:“这里人太多了,我带你去个安静的地方。”

  温秉初扯着自己的手腕说不去,可他的确不是眼前这名女子的对手,谢大当家的手心一用力,温秉初就觉得自己手腕的骨头快被这女人给捏碎了。

  索性谢大当家也没对温秉初有什么逾越的举动,只是拉着他出了小木屋,院子里那群人歪七扭八的也没谁真朝这边看来,方打了一次胜仗便没了戒心。

  温秉初自来到了巨石峰就没离开过主营,这回谢大当家拉着他的手,脚下踉跄地带他穿过了后方的鸡窝牛棚,一路顺着小道往深林里走去,他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觉得这林子里热辣辣的风吹得脸上有些烫。

  直至穿过了椴树林,温秉初才看见谢大当家带他来的目的地。

  巨石峰之所以叫这个名字,也是因为山上有诸多奇石。

  椴树林后这一处是个断崖,断崖边上立着一块巨石,石头像是趴着的龟,龟甲上能站上百人。

  谢大当家率先跳上了龟甲,朝前走了数十步,眼快距离悬崖就剩下三五步之遥了,温秉初见状连忙开口:“当心!”

  她手上的酒还没喝完,一路走来步伐不稳,双颊薄红,也不知是喝了多少,有多醉,一个不留神便能摔下悬崖。

  谢大当家顶着烈阳与山的那头吹来呼啦啦的热风,回眸一笑:“你关心我啊?”

  “在下是怕谢大当家失足落山,奇峰寨里的人会觉得是我将你推下去的。”温秉初说完,谢大当家嘁了声。

  她盘腿而坐,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温秉初过去。

  温秉初废了半天劲儿才爬上了龟甲,他站在谢大当家身边,迎面而来的山风中含着多种花香,也不知是不是这处风大,身后的椴树林里居然没有一声蝉鸣,若他们俩都不说话,只闻风吹草叶沙沙声,出奇地叫人宁静。

  谢大当家坐不安稳,扭了扭腰嘀咕了句:“这石头被晒得烫屁股!”

  “……”温秉初无语,听得脸红。

  “我叫你过来,是想谢谢你。”谢大当家说着,抬起酒坛凑到嘴边,咕噜噜吞下几口辣酒后,眯着双眼望向远方。

  她手指一处道:“那里就是长角峰。”

  温秉初顺着望过去,长角峰远看像是一颗群山之中冒出头的冬笋,山顶尖尖,山体有些歪,但谢大当家说那是号角的形状,所以才会得此名。

  “我十九岁就接手了奇峰寨。”谢大当家忽而开口,温秉初一怔,低头看去。

  她继续道:“我爹是上一任当家的,在我前头还有三个哥哥,两个夭折,一个被杀死了,我爹听到这消息病倒,不过七日就咽气了,我是匆忙被人抬上了大当家的位置,其实根本不知如何照顾寨里的兄弟姐妹。”

  谢大当家呵地一笑:“你知道我哥是怎么死的吗?那时正逢你们温家造反,带领兵队从奇峰寨山下过,说在夏城埋伏赵氏的兵。我哥在夏城的青楼里有个相好,他是打算把那女人带回寨子里当老婆的,只是过不了我爹那一关,这才让人留在夏城青楼,但买下了她的身契,不让她继续挂牌了。”

  “他得知你们会在夏城外与赵氏的兵队打仗,带着几个人便下山要把那女人接过来,谁知温家与赵氏提前了战火,那一段时间夏城的人根本逃不急,我哥也不知是死在了赵氏的手上,还是你们温家的手上。”谢大当家耸了耸肩:“后来我爹伤心死了,我也就成了奇峰寨的大当家,奇峰寨在我手上这六年时间从未出过什么大差错,长角峰被人屠杀干净,都怪我不是个称职的寨主。”

  谢大当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不说、不流泪,不是因为心里不难受,奇峰寨的担子在我肩上,我就不能有任何示弱。我心中有仇恨,想杀赵氏兵队的人为长角峰的兄弟姐妹们报仇,可我是个粗鲁人,没那个头脑,也不敢带着奇峰寨的兄弟们与赵氏正面冲突,打到他们的营地里去。”

  “温二,你比我们寨子里的人聪明,留你下来,奇峰寨日后或许会更好。”谢大当家抬眸朝温秉初看了一眼:“起初我是因为这个而想娶你的。”

  “……”温秉初扯了扯嘴角,始终不习惯听见一名女子说要娶他。

  “但我也是真的有些喜欢你的。”谢大当家道:“我这个人肤浅,图你长得好看,和寨子里的那些人不一样。我见过你和姓言那小丫头说话的样子,其实你可以待人很温柔很好的,只是我们有个不太愉快的相遇,所以你对我总拒之千里,温二,我这人也可以很体贴的,不信你可以试试。”

  温秉初不知为何她今日对自己说这么多,从她的身世说到长角峰之事后的心事,此刻又对他表白,温秉初有些无措。

  “你真可以试试的。”谢大当家又重复了一遍。

  她见温秉初没什么反应,叹了口气,将最后一口酒喝下后,抱着温秉初的大腿就这么靠在上面要睡。

  温秉初连忙抽腿打算后退,结果谢大当家一巴掌拍在他的腿上不耐烦地道了句:“别乱动!”

  这就是她方才所说的体贴?!

  温秉初也怕自己动作过大,谢大当家一个不稳晃着身子滚到山崖下头,那也算是他杀了人了。

  索性这处风凉,稍稍缓解了暑热,温秉初只能僵硬地站直了身体不动,等她自己清醒过来。

  谢大当家没睡,鼻息间的热气全都吹在了温秉初的腿上,她流了点儿口水,不在意地拿温秉初的衣服擦了擦,就这么闭目养神。

  周围实在太过安静,就连风也变弱了,树叶的动静很小,温秉初觉得自己的右腿彷如要熟了般,从脚趾开始发热,他清了清嗓子,开口打破这份沉默得有些暧昧的尴尬。

  “你说了你兄长的过去,为何没说你自己?”温秉初道:“你十九岁接任奇峰寨大当家的位置,照理来说也应当嫁人了才是。”

  谁家女子十九还不嫁人的?他与林若月十岁就定亲了,若非十六岁那年温家开始举兵打仗,他与林若月早应当成亲了。

  谢大当家叹了口气,不甚在意道:“我爹重男轻女,我在他那儿连名字都没有,他怎么会想到给我找个男人成亲呢。”

  温秉初微怔:“你没有名字?”

  谢大当家沉默许久,嗯了一声:“十九岁之前,寨子里的人都叫我谢丫头,因为我爹便是这么喊我的,可笑的是咱们院子里养的大黑狗还有‘黑狮’这个名字。”

  温秉初不易想象,一个女子从小到大都没有名字,被人‘丫头’、‘丫头’地叫着是什么感受,他有个胞妹,小他许多岁,也是父母老来得女,宠爱得很。

  他与兄长对小妹爱护、娇惯,一点儿磕碰都舍不得,别说是十九岁不出嫁了,小妹十岁他们就得开始张罗着门当户对又人品好相貌佳的小公子观望几年。

  谢大当家说这些,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可怜,风轻云淡的口气,反倒让温秉初对她有些同情。

  就在方才,他险些开口让谢大当家归顺温家,温家绝对不会亏待奇峰寨的人,反正她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子当寨主当得也累,何不撒手逍遥。

  可这话温秉初就是开不了口,谢大当家有姓没名,身后仅有个奇峰寨,若奇峰寨当真归顺了温家的兵队,那她何去何从?

  温家无需女人上阵杀敌,她不识字,不通文墨,性格粗鲁又没什么脑子,想要替她找个人嫁了都难,谢大当家只会舞刀弄枪,又有个奇峰寨山匪头子的名号在,比旁人更难于百姓中生存。

  风已吹了许久,谢大当家抱着温秉初的腿结结实实地睡了个醒酒觉,再睁眼时已是傍晚,几个时辰过去了,温秉初都这般站着不动,走也不是,留也尴尬。

  谢大当家揉了揉发疼的眉尾,起身后伸了个懒腰,又拍了拍温秉初的肩膀道:“走吧,回去了。”

  温秉初一时无话,只盯着自己早就已经麻木了的右腿,缓慢抬起,一瘸一拐地跟在了谢大当家身后。

  见温秉初走得慢,谢大当家回头瞥他,随后勾起嘴角笑了一瞬,几步跳回来对温秉初道:“我背你走吧。”

  温秉初仿若被烫了一般抽回自己的手,轻轻皱眉:“不用。”

  “我不和你委婉,我现在肚子饿极了,只想回去吃饭,若你不让我背你走,那我就扛着你走,反正得快些就是。”谢大当家说得直白,温秉初已是不知多少次在她面前白了脸又红,红了脸又白。

  最终温秉初选了个折中的方法,让她扶着自己走。

  温秉初碰到她的手时,心下忽而一动,他垂眸悄悄看了一眼,谢大当家的虎口有常年握剑的茧,手指上还有自幼干活留下的细小的疤,与他见过的每一个女子的都不同。

  巨石峰主营的院子里那群山匪喝了几个时辰,因此也忘了给言梳这屋送吃的。

  言梳不好意思出门去要,光是看着那群人喝得东倒西歪,满嘴胡话她就不敢出门了。

  谢大当家不在,夏达是第一个被灌倒的人,他一早就被人扛下去了,后来又很长时间,这些人在院子里吃,在院子里吐,还有一些就在院子周围方便的,一时间小院里满是酒气饭菜味儿,难闻得很。

  言梳早早就将靠着院子那边的门窗关上,盘腿坐在床上觉得还是修炼好,可是肚子饿得她无法集中精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外的天都暗了下来,宋阙昨夜没睡,加上手上捧的是《开国志》,早就有些犯困,傍晚时分便靠在窗边睡了过去。

  窗台上落了一只圆滚滚毛茸茸的鸟,言梳过去那只鸟就飞走了,她有些心虚自己方才靠近时心里想的是这么肥的鸟肉一定很多很好吃。

  怕是一时半会儿,她引不来小动物对她友善,更别提叫它们主动亲近她了。

  谢大当家才走到院子外便被那院子里横七竖八的人给惊了,乍一眼看过去像是尸横遍野似的,真正清醒的没几个,绝大部分都是睡死了不到明日是醒不过来了。

  索性巨石峰还有其他营,谢大当家叫一个看上去还能走的人去差些人过来,把残局收拾一番。

  等院子里清理妥当之后,弯月高挂,薄云被风吹散,谢大当家的酒醒了,而屋内言梳的肚子已经咕噜噜叫了好几声。

  言梳走到桌边端起茶壶打算倒水喝,结果茶壶倒扣,里头一滴水也没有了。

  她舔了舔嘴唇,瞥了一眼还在睡的宋阙,揉着肚子心想要不要出去在那些桌子上随便找个干净的东西吃,可后来想到有的人把呕泄的都吐在饭菜里,她就失了胃口。

  房门被人敲响,言梳皱着鼻子闻了闻,嗅到了一丝香味儿,于是她朝门边跑去,打开房门后第一眼看见的便是托盘上放着的鸡丝面。

  鸡肉被撕成了一条条,里头放了几根青菜,鸡汤打底,油花飘在了面上,言梳吞了口口水,抬头看去,见到了谢大当家似笑非笑的脸。她一怔,意图端面的手收了回去。

  “给你吃的。”谢大当家将面往前抬了抬,言梳接过,也不知自己是否要警惕此人。

  谢大当家其实只是看上去凶,也不坏,言梳见宋阙还在睡着,就不放谢大当家进门,索性谢大当家也没打算进屋。

  她清了清嗓子,道:“让你师父出来,我与他说说话。”

  “师父睡了。”言梳道:“我也不太想让你与我师父说话。”

  谢大当家眉头一皱,言梳端着面却没急着吃,只问:“你找我师父有事吗?”

  谢大当家点头:“算是有事,想让他教我识字。”

  “啊?”言梳这回是惊了,她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面,小心着问:“你给我吃面,就是为了向我师父学识字?”

  “不然呢?”谢大当家撇嘴:“虽说你师父长得是有几分姿色,但我也不是三心二意之人,说好了娶温二就得言而有信,不会觊觎他人美色的。”

  “……”言梳觉得她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但话里的意思倒是颇为受用,她点头道:“如果只是要识字,我也可以教你的,用不着我师父。”

  “对哦,你这小丫头也会看书。”谢大当家点头:“那也行吧,反正先会了识字再说。”

  言梳见她答应,松了口气,这才捧起碗先喝了口汤,热乎乎的鸡汤鲜味十足,她又拿起了筷子吃面,口齿不清地问谢大当家:“你要识哪些字?我们从哪里开始?”

  谢大当家想了想,道:“你听过《千字文》吗?”

  言梳点头:“那是最基本要看的书了,小孩儿读的。”

  谢大当家的皮肤不算白,麦色中透着几丝诡异的红,她窘迫却又故作掩饰道:“那就从《千字文》开始学吧。”

  言梳唔了声:“那好,谢大当家备好纸墨,我明日去找你。”

  “要什么纸墨?”谢大当家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对着对面写下了“天地仁义”四个字,道:“就这么教。”

  “明日……”言梳还未说完,她又打断:“不是明日,就现在!你一边吃面,一边教。”

  言梳:“……”

  结果言梳一碗面吃完了,一直教到了子夜,才勉强教会了谢大当家写下“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八个字,其中‘天地’二字是她自己本来就会的。

  言梳一向早睡早起的,昨夜睡得过于迟,早间太阳升起,宋阙终于将《开国志》看完了,言梳还趴在窗上睡觉。

  宋阙合上《开国志》,换了一本继续看,才翻了一页便听见小木屋从外被人笃笃笃敲响,他侧身看去,便是这一眨眼的功夫,对方不耐烦地又笃笃笃敲了几下。

  “言丫头!开门!”谢大当家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言梳睡得不深,唔了一声惊醒,从床上爬起时头发还有些乱糟糟的,额前的短发于脑门儿上翘起一个半圆,宋阙看见了,噗嗤一声笑出。

  言梳听见宋阙笑,不明所以地歪着头眨了眨眼,模样过于可爱了些。

  门外谢大当家又喊:“言丫头,还没醒?你不是说你起得早吗?”

  言梳唉声叹了口气,这才想起来昨夜教谢大当家识字这回事,可光是想起来她就开始头疼了,因为谢大当家真不是一般的难教,言梳觉得自己揽下了相当重的任务。

  再看一眼依旧在笑的宋阙,她心想要不要把谢大当家识字这事儿推还给宋阙?念头才一起又被言梳压了下去。

  不行不行!

  言梳朝外道了句:“我先洗漱。”

  谢大当家道:“那行,我就在门口等着。”

  言梳梳发时,宋阙问她:“你何时与谢姑娘这般熟识了?”

  言梳撇嘴,回头幽怨地看向宋阙,心想:我这可是为了你啊师父!谢大当家倘若也真看上了你,要你与温公子一般当她的压寨夫君可怎么办?

  嘴上却说:“我一个冲动,好似替师父认了个徒孙回来了。”

  宋阙教她道理,她教谢大当家写字,那谢大当家算是宋阙的徒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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