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_梁间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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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树叶长了落,落了长,又恢复成了一派郁郁葱葱的模样,瞧着毫无改变似的,只有脚下饱受滋养的黄土记得的枯荣。

  梁喃再回到江城的时候已是一年后了。

  她拎着行李箱刚会机场,就瞧见不远处的林萌萌夸张地朝她招手:“喃喃,这儿!”

  梁喃见状笑了笑,跟白雅打了个招呼:“那老师,我先走了。”

  柏言辞也过接白雅了,他一手接过白雅的行李箱,一手揽住白雅的腰,白雅先是朝柏言辞笑了笑,才看向梁喃,点点头:“好,路上注意安全,别忘了一周后的演奏。”

  梁喃点点头,拎着行李箱和林萌萌走了。

  路边树影、行人、街道、商场等等皆过电影似的闪过。

  梁喃头靠在车窗上,一眨不眨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哪怕只有一年的时间,江城的变也很大。车辆行驶过熟悉的街道时,很多她熟悉的店铺都已换成了别的店铺。

  她看着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里说不什么滋味。

  过了许久,租车终于停在一栋小区前面。

  知道梁喃回,林萌萌干脆搬了家,重新找了个两居室,和梁喃合租。

  小区是栋老小区,离市中稍微有点远,但胜在周围设施完善,价格也不高。

  已是下午五六点钟,不少爷爷奶奶吃完晚饭,牵着孙子孙女在小区里溜达,老人的谈笑声混着稚童的吵闹声,很热闹。

  梁喃和林萌萌放下行李箱,就去小区门口的一家火锅店吃饭。

  火锅“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梁喃一边涮菜一边和林萌萌聊天。两人虽然一年多没见,但平日里一直有联系,以见到了也并不生分。

  林萌萌这一年涨了工资,随之而的,任务也越越重,她一边吃一边忍不住吐槽:“你都不知道我日子过的多苦,那培训班的学生好多都是被家长逼进的,学也不认真学,让回家练也不练,完了家长回头还找我事儿,问我为啥她孩子学得这么慢。”

  “玛德她怎么不会自家孩子身上找原因?!”林萌萌恶狠狠地咬了口藕片,声音脆响,她扭头看了眼梁喃,一脸艳羡,“还是你幸福,只要管好自己,专练琴,办演奏会就行,钱拿得还比我高。”

  梁喃涮好了一片羊肉放到林萌萌碗里:“我每天都要练琴的好嘛。”

  林萌萌瘪嘴,把羊肉片放在蘸料里滚过滚过去:“但是和人打交道真的好烦呀。”

  梁喃笑了笑,想到什么,问:“欸,语语呢?她怎么样?我给她发信息她都没回过我。”

  林萌萌吃下那口羊肉片,说起话有些囫囵不清:“我也不太清楚,她平常也不怎么回我消息,好像也和雯雯一样,考研上岸了吧。”

  梁喃抿起唇,想了想:“这个名额本是该我和她公平竞争的,但是她因为家里的事直接让给我了,如她还愿意的话,后面我的演奏会都会请她。”

  林萌萌“嗯嗯”点头。

  梁喃她点的牛油锅底,加上梁喃不太能吃辣,饶是有空调呼呼吹着冷风,梁喃额头上还是了微汗。

  她抽了张餐巾纸,一边小口小口地喝冰可乐,一边抬头擦汗,在抬头的瞬间愣住。

  这家火锅店很简陋,墙壁都有些微泛黄,几乎没什么装修,唯一的装饰也就是挂在墙上的那台电视机,已播着新闻。

  梁喃盯着电视机里那抹艳丽的红影,喉间未咽尽的可乐在“滋滋”地冒着泡儿,刺得喉咙有些疼。

  电视底下,蓝底白字加粗地写着“林氏集团千金林漾于今日订婚。”

  屏幕里,林漾依旧红裙艳丽,张扬耀眼,她手里挽着一个男人,笑得开怀,瞧着很幸福的样子,然而其中真假,如人饮水罢了。

  那天林漾找梁喃时,梁喃就觉得眼熟,直到后,她才回想起那则新闻。

  镜头很快移到男人身上,梁喃微蹙起眉。这男人样貌俊郎,可无论是会哪个角度看,都不是她认识的那一位。

  梁喃只瞧了一眼,便没什么反应地移开视线,慢吞吞地喝完后一口可乐,擦了擦嘴角,继续吃火锅。

  与她无关的事罢了。

  白雅为了弘扬传统文古琴艺术,开展了一项“扶琴计划”,她这次开这个演奏会目的之一就是已式提这个计划,目的之二就是让梁喃在学精之后,再弹一曲,彻底在古琴届站稳脚跟,而不是只有个白雅弟子的名号。

  很快到了演奏会那天,演奏厅依旧选的谈尔曼。

  这次活动很重要,白雅地请了圈内各界名流,甚至有不少媒体闻风而至,但因为无邀请函,皆被挡在演奏厅外。

  演奏厅上。

  白雅身着黑色长裙,鬓发盘起,笑起眼角已生了细纹,依然优雅得体,对着底下的各界名流道:“感谢大家愿意给我个面子百忙之中参加,我话不多说,先听琴曲。”

  说罢,她盈盈一笑地朝众人鞠了一躬,随着她的手指舞动,流畅浑厚的琴声缓缓流淌。

  等到白雅弹完,梁喃便上台。

  白雅瞧了眼旁边的女孩。

  梁喃穿着一条月白连枝绣花旗袍,身材婀娜多姿,满是成熟女人的风情。

  她今天了妆,不同于以往的淡妆,这次是个艳丽的浓妆,她本就生得媚,浓妆更是恰到好处地给她几分妖惑。

  她绾起大卷发,又在鬓角间留下了两缕,发丝轻柔地摇摆,遮住了几分脸庞,使得梁喃多了份“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含蓄美感。

  白雅满意地点点头,简单介绍了一下梁喃的身份后,把舞台让给了梁喃。

  梁喃的手指轻靠上琴弦,闭上眼,长长地呼了一口。等她张开眼皮时,猛地,随着眼中神情变,一道高亢华丽的音蹦,如鹰击长空,响彻天际。

  瞬间,台下的观众皆被抓过视线,甚至有人忍不住搓了搓手臂——是被那道琴音迸发的力量震惊的。

  有些古琴爱好者更是齐齐抬眸,他互相对视一眼,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梁喃弹的是赵悯的《云离瑶》。

  《云离瑶》作为赵悯的成名曲,光是指法就已分困难,还有其变幻莫测的散板,多少年,数不尽的古琴演奏者尝试过,但能弹完指法的也不过百人,能稍微弹赵悯的味道的也不过一个白雅而已。

  但白雅弹了多少年?她验老道,阅历也高,而梁喃不过一初生牛犊的小姑娘,如何能体会到《云离瑶》的内涵?

  思及此,他冷笑了一下。古琴忌讳急功近利,纵然是白雅的弟子,这般眼高手低,也令人生厌。

  而在观众席边缘,一丁点光线都照不到的位置里,几个世家公子低声地笑着搓起手。

  方旭道:“呦,这妞儿挺已啊!”

  另一公子哥儿也直勾勾地盯着:“怎么?旭爷瞧上了?”

  方旭挑眉笑笑,没答,拍了拍旁边人的肩膀:“老顾,你瞧着呢?要是你喜欢兄弟我就不抢了,让给你。”

  顾间坐在边缘的位置里,光线太暗,只能看到金丝眼镜闪烁微弱的金光,看不清他的视线到底是瞧着别的地方还是台上。

  “老顾?顾间顾总吗?”旁边一人问,“前几天我还问他不这儿玩,他不是不吗?”

  这些世家公子这儿并不是为了欣赏古琴,不过是白雅和赵悯有些关系,赵悯又是赵家人,他是为了给赵家个面子才过。

  闻言,方旭挑挑眉,笑了:“那我怎么一问要不要一起白雅的演奏会,老顾就了?”

  那人反应快,顺势捧起:“诶呦,看还是旭爷面子大!还是得您问才好使!”

  方旭哈哈笑了几声。

  他扭头看向老顾,拍了拍顾间的肩:“够意思啊老顾!行,这女人你要看中了,老子绝不动她一根手指头!”

  琴音越越激昂恢宏,逐渐达到一个顶峰,台上的女人缓缓停下了抚琴的手,轻轻靠在琴弦上,随即是良久的沉默。

  就在这沉默里,顾间开了口。

  他周身尽数藏在阴影里,教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冷调的沉香里掺杂了淡淡的烟草味,他声音微冷,带着哑意,半晌,才慢条斯理道:“不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预收:《娇生》

  即便是在很多年以后,少年的容颜已被时间泡得褪了色,林也知依然记得。

  在那个天气暴晒到连风都静止的夏日午后,少年从细白的脖颈里摘下从小佩戴到大的玉佩,低头,给她戴上,语气里带着轻哄的意味儿:“行了,别哭了,我给你。”

  脖颈里传来温热潮湿的凉意,林也知抬眸看,周嘉泽在朝她笑,眉目里满是少年意气风发。

  他将一片真心举起双手虔诚奉上,

  而后却被她,踩在脚底。

  周嘉泽从来都不喜欢林也知。

  他觉得她假,他冷眼旁观,瞧她虚与委蛇,长袖善舞,前一秒朝人笑盈盈地甜笑,下一秒转头就面无表情地事不关己。

  可他栽了。

  在那个盛夏午后,怀里的女孩靠在自己的胸膛,肩膀一耸一耸的,沉默地哭泣。胸口处的衣服被浸湿,蒸腾的潮湿感一直触到胸口。

  紧接着他便听到,他的心脏一下又一下地重重地跳动。

  那一瞬间他就清楚,他这一辈子都要栽在林也知身上了。

  于是他也认命了。

  【上天不曾赠与你的,我拼尽一切补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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