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一章 卢其芳的梦
扬州城仍很热闹，城中的人走了不少，拥进来更多。扬州城的人虽对自己的家乡没什么信心，外面的人觉得扬州很安全，纷纷涌进来。一些在宽敞的路边，也能看见搭篷暂居的百姓。
一辆青色马车，在数骑护送下，走在一条热闹的大街上。一阵叹声从马车内传出：
;战乱什么时候才能结束？都说两淮富裕，不在两浙之下。每有战事，最先遭殃的就是两淮。生在战乱中，才知道平时的安宁可贵。
;小姐不用担心，孔娟看着愁眉紧锁的孔佳，安慰道：
;听说韩大人已收复淮阴，以韩大人的本事，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收复楚泗二州。待他收复泗州后，我们回泗州看看？
孔佳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放下窗帘：
;爹娘和哥哥他们虽来扬州了，心里却是一直在挂念泗州。要是大人收复泗州，我们怎么也要回去看看那些乡亲。唉！现在金军攻扬州，大人只怕要被他们招回来协防这里，短时间怕是不能带兵去收复泗州了。
主仆二人一路走一路聊，一条街没走完，从后面奔来两骑。骑在前方的年青士兵高喊：
;金军全部撤出我扬州地界，包括仪真的金军也撤走了。
这个消息将这条街上的人引爆，一阵阵惊喜声传出。在马车内的孔娟拉着孔佳的手：
;小姐，金军撤走了，我扬州之危已解，大家再也不用逃了。
;金军终于撤走了，扬州不用再遭受战乱了。孔佳激动附合完说：
;听说这次的金军至少有五万兵马，卢其芳和赫尔高都在。他们来势汹汹，怎么不声不响撤走了？我们去韩太尉府上问问。
金军撤走的消息，在官府刻意安排下，很快传遍整个扬州城。激动的百姓纷纷涌上街头狂欢，比过任何节日都更热闹。在扬州城军营，也有一群激动的官员，在商量一件为难之事。
;将各位请来，有件大事要说。我刚才接到辅国公派人传来的消息，辅国公已收复涟水，那里的三千金军，无一人逃脱，他们的伤亡仅只有几百。
丘进宣布完，本就兴奋的众官员更加高兴。一个身材高大、长着一笼大胡须的老将说：
;辅国公真乃奇人，以如此小的代价收复楚州，当今也只有辅国公才能做到了。大帅，他最后选择攻涟水，想必有取泗州之意吧？
这个老将叫庞家望，是扬州一员大将。开始在盱眙守，韩?听说他颇有军事才能，让他带两万兵马回来支持扬州。丘进点点头，将手中的信函放下：
;辅国公率两万八千人，兵分两路攻泗州。他亲自带一路兵马攻安东，他在信上说，如果金兵回撤，率两万兵马去支援他。如果金兵仍要攻扬州，他攻下安东后，就会率兵来支援。
丘进说完，韩同卿将话接过去：
;现在金军回撤，肯定是去支援泗州。他们人马众多，是要派兵去支援才行。只是我们去支援，已落后金军几天，能赶得及吗？
;韩大人说得是，王来寿叹声说：
;辅国公也太冒险了，他们去攻泗州，虽解了扬州之危，将他们陷入困境。还是应该按我们商量的那样，从楚州带兵来支援扬州。在自家地盘上，机会总比泗州多。
当时扬州的官员想让韩?撤回来防御，韩?最后才接到消息，但就算早接到也不会理睬。刚攻下涟水，就派人来这里求援兵，所以他们才能如此早得到消息。王来寿这番话如同没说，谁也没理睬，丘进的师爷柳代夫说：
;辅国公的意思是让援军走水路，全用步兵，直接坐船去安东。如果现在出发，两天可以赶到。就算比金军晚，应该也晚不了多少。
这个主意让一些官员眼睛大亮，庞家望说：
;这个办法太好了，我们去到安东，想必安东已经被辅国公收复。全用步兵正好，可以去守城。要是能碰到金军在攻城，那就更好了。我们里应外合，可以打残那两支金军。到时不但能解除我淮东之危，还能反攻他们。大帅，我愿带兵去支援辅国公。
丘进这个大帅当得十分憋屈，要只有王来寿还好。王来寿虽是钱党的人，他可以不用太理会对方。当然，前提是必须要完成赵扩交待的任务，否则韩?没事，会拿他开刀。
可惜这里还有个国丈，这个国丈丘进绝对惹不起。庞家望请完命，丘进很自然看向韩同卿。韩同卿想了一会，终于点下脑袋：
;丘大帅安排吧，我没意见。
丘进猜也猜得到，救援韩?，韩同卿不可能有意见。终于可以拍板了：
;就由庞将军点齐两万兵马，走水路去泗州救援辅国公。希望大家能大败金军，彻底解除淮东之危。
天上风云变幻，世事无常。再聪明的人，也难猜到事情的结果。在一片平坦的土地上，一大群兵马将几座山坡覆盖了，远远望去全是人。不知有多少人，如人潮涌下平地，显得十分壮观。
人多，不一定热闹。这是一群金军队伍，队伍中的骑兵不多。在中间有一群骑着马的金将，好一会没有语言，一脸不满的赫尔高说：
;韩?此人的手会不会伸到泗州来还难说，为什么不兵分两路，拿一路去收复楚州？他要是去攻泗州更好，那时楚州一定没多少兵马，我们可以轻易收复那里。
这事赫尔高已经说了几遍了，还想将他那些人带去收复楚州，每次都被卢其芳劝住。这次卢其芳没有开口劝他，一个中年将领可能好奇，看向卢其芳，见卢其芳愁眉紧锁，脸色很不好看。
;大帅怎么了？
卢其芳没有回话，长长出了口气，看向旁边的年双河：
;双河，你若是韩?，会如何做？
爱动脑的人，时时刻刻都在想事。虽然想的事情各有不同，只要勤想，总能够想出一些开始想不到的东西来。年双河看来也是个爱动脑的人，他没做多想：
;如果我是韩?，一定会带大量兵马去攻涟水。涟水虽有三千守兵，在数倍宋军的攻击下，最多能坚持一天。攻下涟水后，我会去攻盐城、再到安东。凭韩?的聪明，他应该能想到我们将大量军资放在安东。并且攻下安东后，后面随时可攻虹县，要是我军不撤回泗州，还可以派兵支援扬州。
年双河这番假设，引得许多人点头附合。卢信说：
;还好他们要攻涟水，又要攻盐城。二弟三弟绝对能在他们攻安东之前，赶去安东支援。这次先行的大半是我军骑兵，论战力远在他们之上。他们无论逃不逃，都会损失不少人。最好能将韩?留下，为我们那些弟兄报仇。
;任何事，都不能只朝好的方面去想。卢其芳说出他的想法：
;我若是韩?，会率大军去取涟水。取下涟水后，分兵去取盐城和安东。步兵取盐城，骑兵取安东。听说他们的战马不少，一次带上万人应该都没问题。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涟水能支持多久？要是太早被他们攻破，说不定他们到了安东，卢鹏他们还在半路。
这个假设比年双河的更高明，听得大家的反应不尽相同，但仍是喜多过忧。一个头上没几根头发的壮年男子说：
;韩?再有本事，也只是他。宋军的战力摆在那里，他们要想涟水，就算要不了一天，也要大半天的时间。他们骑马去安东，说不定正在攻城就被二将军他们截住。一番突击下来，韩?也有可能命丧城下。
好听的话越来越多，将他们这支队伍也炒热闹了，连一些士兵也在议论纷纷。年双河见卢其芳愁眉仍未解开，劝慰道：
;大帅不用担心，韩?虽聪明，这些计划，我们也想这么久才想出来。如此短的时间，他未必能想到。就算他按大帅的方法做，涟水和我安东的三千兵马，也够消磨他们不少时间。二将军他们全是骑兵，一定能在破城之前赶到。
年双河这些话，总算让卢其芳的愁眉展开了些。
;也不知怎么的，这两天我老是心神不宁。昨天没醒一会，就梦到坤儿了。梦到坤儿连人带马，落到猎人挖的捕兽陷阱中。浑身是血，喊我将他拉上来。
这时候的人比较相信梦，但卢其芳这种梦，只有傻子才会相信。年双河说：
;梦常常是反的，说明三将军他们此行一定顺利。就算无法打败韩?，守城绝对没问题。
年双河的安慰话说完，前方传来一阵骚乱。没过多久，一阵声音传来：
;是二将军他们，他们回来了。
中间的众将全闭嘴了，只有卢其芳没有发呆，双脚一紧，座下战马朝前方冲去。众将没呆多久，跟在卢其芳后面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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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青色马车，在数骑护送下，走在一条热闹的大街上。一阵叹声从马车内传出：
;战乱什么时候才能结束？都说两淮富裕，不在两浙之下。每有战事，最先遭殃的就是两淮。生在战乱中，才知道平时的安宁可贵。
;小姐不用担心，孔娟看着愁眉紧锁的孔佳，安慰道：
;听说韩大人已收复淮阴，以韩大人的本事，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收复楚泗二州。待他收复泗州后，我们回泗州看看？
孔佳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放下窗帘：
;爹娘和哥哥他们虽来扬州了，心里却是一直在挂念泗州。要是大人收复泗州，我们怎么也要回去看看那些乡亲。唉！现在金军攻扬州，大人只怕要被他们招回来协防这里，短时间怕是不能带兵去收复泗州了。
主仆二人一路走一路聊，一条街没走完，从后面奔来两骑。骑在前方的年青士兵高喊：
;金军全部撤出我扬州地界，包括仪真的金军也撤走了。
这个消息将这条街上的人引爆，一阵阵惊喜声传出。在马车内的孔娟拉着孔佳的手：
;小姐，金军撤走了，我扬州之危已解，大家再也不用逃了。
;金军终于撤走了，扬州不用再遭受战乱了。孔佳激动附合完说：
;听说这次的金军至少有五万兵马，卢其芳和赫尔高都在。他们来势汹汹，怎么不声不响撤走了？我们去韩太尉府上问问。
金军撤走的消息，在官府刻意安排下，很快传遍整个扬州城。激动的百姓纷纷涌上街头狂欢，比过任何节日都更热闹。在扬州城军营，也有一群激动的官员，在商量一件为难之事。
;将各位请来，有件大事要说。我刚才接到辅国公派人传来的消息，辅国公已收复涟水，那里的三千金军，无一人逃脱，他们的伤亡仅只有几百。
丘进宣布完，本就兴奋的众官员更加高兴。一个身材高大、长着一笼大胡须的老将说：
;辅国公真乃奇人，以如此小的代价收复楚州，当今也只有辅国公才能做到了。大帅，他最后选择攻涟水，想必有取泗州之意吧？
这个老将叫庞家望，是扬州一员大将。开始在盱眙守，韩?听说他颇有军事才能，让他带两万兵马回来支持扬州。丘进点点头，将手中的信函放下：
;辅国公率两万八千人，兵分两路攻泗州。他亲自带一路兵马攻安东，他在信上说，如果金兵回撤，率两万兵马去支援他。如果金兵仍要攻扬州，他攻下安东后，就会率兵来支援。
丘进说完，韩同卿将话接过去：
;现在金军回撤，肯定是去支援泗州。他们人马众多，是要派兵去支援才行。只是我们去支援，已落后金军几天，能赶得及吗？
;韩大人说得是，王来寿叹声说：
;辅国公也太冒险了，他们去攻泗州，虽解了扬州之危，将他们陷入困境。还是应该按我们商量的那样，从楚州带兵来支援扬州。在自家地盘上，机会总比泗州多。
当时扬州的官员想让韩?撤回来防御，韩?最后才接到消息，但就算早接到也不会理睬。刚攻下涟水，就派人来这里求援兵，所以他们才能如此早得到消息。王来寿这番话如同没说，谁也没理睬，丘进的师爷柳代夫说：
;辅国公的意思是让援军走水路，全用步兵，直接坐船去安东。如果现在出发，两天可以赶到。就算比金军晚，应该也晚不了多少。
这个主意让一些官员眼睛大亮，庞家望说：
;这个办法太好了，我们去到安东，想必安东已经被辅国公收复。全用步兵正好，可以去守城。要是能碰到金军在攻城，那就更好了。我们里应外合，可以打残那两支金军。到时不但能解除我淮东之危，还能反攻他们。大帅，我愿带兵去支援辅国公。
丘进这个大帅当得十分憋屈，要只有王来寿还好。王来寿虽是钱党的人，他可以不用太理会对方。当然，前提是必须要完成赵扩交待的任务，否则韩?没事，会拿他开刀。
可惜这里还有个国丈，这个国丈丘进绝对惹不起。庞家望请完命，丘进很自然看向韩同卿。韩同卿想了一会，终于点下脑袋：
;丘大帅安排吧，我没意见。
丘进猜也猜得到，救援韩?，韩同卿不可能有意见。终于可以拍板了：
;就由庞将军点齐两万兵马，走水路去泗州救援辅国公。希望大家能大败金军，彻底解除淮东之危。
天上风云变幻，世事无常。再聪明的人，也难猜到事情的结果。在一片平坦的土地上，一大群兵马将几座山坡覆盖了，远远望去全是人。不知有多少人，如人潮涌下平地，显得十分壮观。
人多，不一定热闹。这是一群金军队伍，队伍中的骑兵不多。在中间有一群骑着马的金将，好一会没有语言，一脸不满的赫尔高说：
;韩?此人的手会不会伸到泗州来还难说，为什么不兵分两路，拿一路去收复楚州？他要是去攻泗州更好，那时楚州一定没多少兵马，我们可以轻易收复那里。
这事赫尔高已经说了几遍了，还想将他那些人带去收复楚州，每次都被卢其芳劝住。这次卢其芳没有开口劝他，一个中年将领可能好奇，看向卢其芳，见卢其芳愁眉紧锁，脸色很不好看。
;大帅怎么了？
卢其芳没有回话，长长出了口气，看向旁边的年双河：
;双河，你若是韩?，会如何做？
爱动脑的人，时时刻刻都在想事。虽然想的事情各有不同，只要勤想，总能够想出一些开始想不到的东西来。年双河看来也是个爱动脑的人，他没做多想：
;如果我是韩?，一定会带大量兵马去攻涟水。涟水虽有三千守兵，在数倍宋军的攻击下，最多能坚持一天。攻下涟水后，我会去攻盐城、再到安东。凭韩?的聪明，他应该能想到我们将大量军资放在安东。并且攻下安东后，后面随时可攻虹县，要是我军不撤回泗州，还可以派兵支援扬州。
年双河这番假设，引得许多人点头附合。卢信说：
;还好他们要攻涟水，又要攻盐城。二弟三弟绝对能在他们攻安东之前，赶去安东支援。这次先行的大半是我军骑兵，论战力远在他们之上。他们无论逃不逃，都会损失不少人。最好能将韩?留下，为我们那些弟兄报仇。
;任何事，都不能只朝好的方面去想。卢其芳说出他的想法：
;我若是韩?，会率大军去取涟水。取下涟水后，分兵去取盐城和安东。步兵取盐城，骑兵取安东。听说他们的战马不少，一次带上万人应该都没问题。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涟水能支持多久？要是太早被他们攻破，说不定他们到了安东，卢鹏他们还在半路。
这个假设比年双河的更高明，听得大家的反应不尽相同，但仍是喜多过忧。一个头上没几根头发的壮年男子说：
;韩?再有本事，也只是他。宋军的战力摆在那里，他们要想涟水，就算要不了一天，也要大半天的时间。他们骑马去安东，说不定正在攻城就被二将军他们截住。一番突击下来，韩?也有可能命丧城下。
好听的话越来越多，将他们这支队伍也炒热闹了，连一些士兵也在议论纷纷。年双河见卢其芳愁眉仍未解开，劝慰道：
;大帅不用担心，韩?虽聪明，这些计划，我们也想这么久才想出来。如此短的时间，他未必能想到。就算他按大帅的方法做，涟水和我安东的三千兵马，也够消磨他们不少时间。二将军他们全是骑兵，一定能在破城之前赶到。
年双河这些话，总算让卢其芳的愁眉展开了些。
;也不知怎么的，这两天我老是心神不宁。昨天没醒一会，就梦到坤儿了。梦到坤儿连人带马，落到猎人挖的捕兽陷阱中。浑身是血，喊我将他拉上来。
这时候的人比较相信梦，但卢其芳这种梦，只有傻子才会相信。年双河说：
;梦常常是反的，说明三将军他们此行一定顺利。就算无法打败韩?，守城绝对没问题。
年双河的安慰话说完，前方传来一阵骚乱。没过多久，一阵声音传来：
;是二将军他们，他们回来了。
中间的众将全闭嘴了，只有卢其芳没有发呆，双脚一紧，座下战马朝前方冲去。众将没呆多久，跟在卢其芳后面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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