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8)_248_北京教父(血色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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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18)_248

  第四章(18)第四章(18)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双方几乎都没有来得及做出充分合理的反应。殴斗在瞬间就发生了,然后又瞬间就结束了。

  起于受辱后的疯狂和愤怒,而留下的,是血腥以及比血腥更残酷的仇恨与报复。当然,也留下了深深的思考。

  陈成说,猎娘可以,但同时你必须猎狼。问题在于我们一再忘记这条古训。我们猎取了姑娘,随后就被恶狼狠咬了一口。

  王星敏说,这只不过是长期酝酿过程中的一次偶然喷发和碰撞。饥馑的农民除了一再累积的无望、压抑和愤怒,已经再无所有了。

  公社武装部长阎炳玉说,坏人打坏人,政府不管。

  挨千刀的北京人,你们,把兰女藏在哪儿了!

  追截兰女一家未获,狂怒的娘娘沟男人们立刻就明白了什么。没有人发号施令,只是歇斯底里的一声躁吼,红了眼睛的人群疾风般卷回村里。在牲口棚前的粪堆上,把六名脸色苍白、魂不附体的北京知识青年团团围了起来。

  “说,你们把兰女藏在了哪儿?”

  “……没有……我们不知道……”六双手拼命地做出意义不明的手势,六张嘴张口结舌,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打死他们!”一个沉稳的声音低声说。

  打!众人发自心底的响应。

  一拥而上,棍棒齐下,凄厉的惨号,宣泄的怒骂,肢骨的断裂声,还有血……

  在如林的棍棒叉杖砸落在头顶上之前,六名北京青年曾做出了最后一个防护动作。他们齐齐地跪在了地上。三个男生,一边鸡啄米似的把头往地上急磕,一边惊恐地告饶哭喊。女生们则用双手死死地捂住了脸。

  但是,这一切都没有能拯救他们自己。

  最冷静的是申金梅。在一柄粗木棒子猛击在她的后脑上的同时,她还竭力睁大眼睛向村西的坡地上张望。

  陈成就在那里,你,怎么不赶快回来呀!

  另一根担杖又狠戳在她的后背上。她回过头去,睁圆了眼睛想看清打她的那个人的面孔,但是,她只看见了宣红红,她的脸上被击裂了一道大口子,全是血。申金梅猛扑过去,抱着红红,两个人一齐倒在粪堆上。

  红红是惟一作了抵抗的人。她抓了一把粪土,尖叫着扬向殴打她的人。有人向她的脸刺了一刀,锋利的刀尖深深地刺透面颊,然后又顺势割裂了整张脸。

  但是,就在尖刀正直刺向她的那一瞬间,她没有闭上眼睛。她看清了那个人的面孔。

  韩杰想到了跑。头上身上鲜血淋漓,他还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又挨了几棍子,他仍不肯倒下。突然,他响天震地地悲号了一声,疯了般地撞出人群,拼命向灶间方向猛跑。刚跑出几步他就跌倒了,挣扎着爬了起来,还是跑。

  他要去拿那杆火药枪。

  然而他还是没能跑掉。几条壮汉追了上去,一顿乱棍又把他打倒在地上。

  结束了。

  结束之后,五名血肉模糊的知青横躺竖卧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只有钟伟光仍傻痴痴地跪着,令人惊讶的是,在棍棒挥舞混乱中,他居然没有受一点儿伤。他哭了,凄凄惨惨切切,像个无助的寡妇。

  结束之后,行凶的人们开始感到了惶恐。愤怒得以宣泄,淘空的心灵里剩下的是空虚、悔之无及和对后果的极度恐惧。

  有几个人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拉住知青们的手,小声地劝他们快些起来。像是在哄不慎自己摔倒碰破鼻子的孩子,拍拍身上的土,抹一把伤口上的血,就可以回家去了。

  他们却起不来了,因为他们早已不是孩子。

  这时有人注意到了南奎元。在整个过程中,他一直蹲在高高的粪堆的顶端,半眯着那双金黄色的眼睛,苍鹰般俯视着下边发生的一切。神情超然、冷漠。但他知道事情远没有结束,因为陈成还没有出现。他当时如果在这里就好了,他会还手、打人,甚至会打死人。

  奎元想站起身来干些什么,可是竟没能站起来。两条腿绵软无力而又战栗不止,再也支撑不起自己的身躯。

  他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然后放任地向后倒下去,身子横着从粪堆上滚落下来。

  他不想再睁开眼,渴盼着自己能够得到一个安详的、不受打扰的死。但是,他如果真的就这样死去,娘娘沟,这支流落在华汉大地的圣族苗裔,也就将自此毁亡了。

  除了宣红红以外,谁也不知道陈成是在什么时候赶回来的。当娘娘沟的汉子们惊恐地发现他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身后时,那辆雪亮的钢镐已经抡圆了砸向他们的头顶。

  第一条汉子仓皇中举起五齿耙柄挡了一下,耙柄被砸断成两截,沉重的镐刃准确击在他的肩胛上。他跌倒在地上,身子痛苦地挣动抽搐了很久。

  另一条汉子转身想跑,镐头敲落在他的后心上,鲜血从嘴里一下子就喷溅了出来。

  其他人立即排成了一行,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凶器。

  现在谁都知道,他们必须打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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