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帝京词17_太子为我马前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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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帝京词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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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楚楚想起了他在战场上鬼神莫挡的气势,不由升起了一股依赖之情,她眼巴巴地望着阿狼:“你别走,就站在那里,多个人陪着,我会觉得没那么害怕。”

  阿狼的心变得特别柔软,他低声道:“好,我今晚就守在这里,你放心,我很厉害的,无论什么恶人厉鬼,我只要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他们戳死,有我在,你安心睡吧。”

  方楚楚眨巴着眼睛:“你会一直在那里吗?”

  阿狼觉得胸口下面又开始痒痒了,他不敢再看,把窗子合上了。

  “嗯,我会一直在,哪儿也不去。”

  方楚楚终于满意了,窗子里面安静了一下。

  片刻后,她又有了新花样。

  “阿狼,我还是睡不着,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阿狼咳了好几下,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方楚楚不依不饶:“以前我爹哄我睡觉都会讲故事的,你快点来一个。”

  阿狼在心里把方战捶了好几顿。他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终于清了清嗓子,开口讲起来。

  “西邻富户有子,年七岁。某日父寝,小儿出门与人嬉戏……”

  “哎,这个不好听,换一个。”

  阿狼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古人云,唯女人与小人难养,对,不要和她计较。这么想着,他的嘴角却微微地翘了起来,喜欢她撒娇的语气,软软的,落在耳朵里,耳朵都痒了。

  他又换了一个故事:“昆仑天外,大荒之隅,有国名青丘,国主为狐,四耳而九尾……”

  方楚楚大约对这个故事是喜欢的,她不说话了,安安静静地听着。

  漂亮的狐女爱上了凡间的男子,为了他斩断了自己九条尾巴,试图变为人,这不过是个痴心可笑的故事,阿狼不记得他是从哪里听来的了,他其实也不记得故事的结局了,说到后面就卡住了。

  方楚楚没什么埋怨,她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阿狼又推开了窗子,她已经睡着了。

  她的小嘴巴微微地张着,睡得十分香甜,月光透过窗户缝隙,落在她的发鬓间,她枕月光而眠,纯真无邪。

  阿狼笑了笑,阖上了窗。

  这一夜,他守在窗外,倚着墙,抬头仰望夜空。月亮很圆,他伸出手,月光落入了掌心。

  ——————————

  翌日早晨,方楚楚坐在院子里,抓着一只小鸡和它说话玩。

  阿狼在不远处劈柴,他昨天晚上大半宿没睡,天快亮的时候才回房去眯了片刻,这会儿就有点懒懒的,劈起柴火来也没什么精神,惹得崔嫂子有了疑惑。

  “阿狼早饭没吃饱吗?来,嫂子还给你留了两个鸡蛋,等下过来吃。”

  崔嫂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偏爱阿狼。

  方楚楚难得没有吃醋,还大方地道:“好吧,我那里还有一个玉米棒子,也让给阿狼了,阿狼个头大,多吃点是应该的,没事,我养得起他。”

  哦,真好,女主人表示养得起他,阿狼面无表情地想着。

  方战从外面进来,手里捧着一包东西,看过去沉甸甸的。

  他直接走到方楚楚面前,冲着女儿讨好地笑了笑:“楚楚啊,爹和你说些事情。”

  方楚楚“哼”了一声,骄傲地把头扭开了,表示她还在生气,不想搭理父亲。

  方战不以为意,他的眼睛看着方楚楚,嘴巴却朝阿狼那边努了努,道:“喏,先看看这个,郑大人赏赐给阿狼的一百两银子,用以嘉奖他这次杀了匈奴人的主帅阿古律。”

  一百两!

  方楚楚一声欢呼,扔掉了小鸡,向方战伸出了手。

  方战却道:“这不是你的,是给阿狼的。”

  方楚楚马上叫了一声:“阿狼!”

  阿狼心领神会,十分熟练地应道:“我的就是楚楚的,没错,都给她。”

  方楚楚嘿嘿一笑,利索地从方战手里把那个包袱抢过来了,打开来,看着白花花的银子,简直感动:“哇,好多银子,阿狼你真厉害,崔嫂子,今天把剩下那只母鸡也杀了,给阿狼吃。”

  崔嫂子大声地应下了。

  她终于夸他了,但是只有一句,不够,阿狼有些不满。

  方战摸了摸鼻子,有点讪讪的:“是这样的,早上的时候,郑大人找我来商量,这回我们打败了匈奴人,他已经将此事奏报了朝廷,请求论功行赏,论起来,阿狼斩杀酋首,本是大功,但因他还是奴隶的身份,这份功劳给他也是无用的,故而郑大人求了我,把这功劳让给了郑三。”

  他顿了一下,看了看阿狼的神色,见阿狼只是淡淡的没有太大反应,他就硬着头皮说下去了:“郑三也算年少有为,就是少了点历练的机会,我想着帮他一把,就应允了郑大人,阿狼,这事是我对不住你。”

  郑刺史想借机提携儿子,方战也感激郑三这次偷了兵符去救他,对此事就保持了沉默,但是夺了阿狼的功劳,方战心中终究是愧疚的。

  阿狼一刀下去,干脆利落地劈开了一段柴木,连眉毛都没动弹一下:“这有什么要紧的,功劳我不要,有银子就成,楚楚更喜欢银子。”

  方战松了一口气。

  方楚楚大是不平:“郑家欺负人,这样的事情,一百两哪里够,至少三百两,不行,我下回见了郑三,定要打他一顿,叫他把银子补齐给我。”

  方战想了想,对方楚楚道:“昨天晚上我问阿狼要什么赏赐,他不说,如今拿了银子你也不给他,楚楚,他这回出了大力气,你总得表示一下,喏,去问问他,想要什么。”

  方楚楚闻言,听话地蹦达到阿狼面前,蹲下身子,手托着腮,两眼亮晶晶地望着他:“阿狼、阿狼,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有,快夸他。

  阿狼绷着脸,不泄露一丝表情:“没有。”

  “真的没有吗?你再想想。”

  “没有。”

  方楚楚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阿狼你真好,把你买回来是我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事情,我就没见过比你更能干的人,十个我爹加起来都比不上你。”

  她大约是平日里糖果子吃多了,嘴巴甜得像抹了蜜似的,声音又甜又软。

  阿狼就特别喜欢听,她终于夸他了,他满意了。

  方楚楚也十分满意,越看阿狼越觉得开心,又软软地补了一句:“今天的小母鸡一整只都给你吃,谁也不和你抢,我爹连一个鸡爪子都不给他。”

  方战心里的酸水都冒上来了,忍不住重重地“哼”了一声。

  方楚楚转过头,望着父亲,一脸无辜:“你还说要给阿狼赏赐,一只鸡都舍不得吗?爹你好小气。”

  他介意的是鸡吗?不是,是女儿的偏心眼,方战心里在咆哮,但底气不足,不敢和女儿抱怨,只能忍气吞声了。

  他嫉妒地看了阿狼几眼。

  阿狼坐在那里劈柴,明明是个奴隶,干着粗活,但他的气度和姿势,硬是生出了一股如山岳岿然的威武,看得方战眉头直打结。

  方战抓着下巴,看着阿狼,眼中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说来也怪,阿狼身手惊人,按郑三对我所说的,他亦懂得行军作战之道,如此推断,他原来大约是行伍之人,却不知缘何成为奴隶?”

  他试探地问道:“阿狼,你对往事真的还是一点都想不起来吗?”

  阿狼的手顿了一下,脑海里一片白茫茫的,没有什么记忆,他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却只觉得额角一突一突的,有一种尖锐的刺痛,他微微地皱了皱眉头,“嘶”了一声。

  方楚楚担忧了,把脑袋凑过去:“阿狼,你没事吧?”

  阿狼看了方楚楚一眼,又把眼睛转开了。

  她凑得太近了,眼睛上的睫毛都看得那么清楚,长而浓密,她紧张地眨巴着眼睛,那睫毛就跟着颤动,就像小刷子一样,在阿狼的心里头蹭来蹭去。

  只要看见她,脑海里纷乱的感觉就消失了,只有一片空白。

  宁静的空白。

  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忘记了,没有来处,没有归途,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她。

  幸而是她。

  阿狼低下了头,继续劈柴,淡然道:“想不起来了,也没什么要紧的。”

  方战还是好奇:“以你的这身本事,应该不是泛泛之辈,哪怕不能出人头地,亦不至于典身为奴,莫不是因为战败沦为俘虏?这几年,只有豫州节度使林阳曾起兵谋乱,难道你是豫州人?也不像,听口音不对。”

  “爹,你好啰嗦。”方楚楚挥了挥手,“你管人家呢,过去就别提了,以后好好过日子不就成了吗?我的阿狼这么厉害,不管他什么身份,也没人敢看轻他。”

  我的阿狼?方战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但他看了看女儿,方楚楚却是一幅理直气壮的模样,他又看了看阿狼,阿狼依旧脸色淡漠、保持他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动的冷峻。

  从市集那头传来清脆的铃声,叮叮铛铛的煞是好听,一匹小红马跑了过来,马脖子上挂着小铃铛,马背上骑着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

  那姑娘生得很好看,红扑扑的脸蛋,眉眼仿佛像画出来一般漂亮。她的身后背着一张弓,黑色的弓臂长长的,把她的体态衬得愈发显得娇小玲珑。

  老莫站起来,朝那边挥了挥手:“楚楚,过来,这边。”

  小红马溜溜达达地跑到近前,方楚楚从马上跳了下来,她的声音又娇又脆:“老莫,我要买一只羊。”

  老莫佯骂道:“就知道你要来,一听说我这甩卖出货,你跑得比谁都快。”

  方楚楚笑眯眯的:“谁叫你平日都卖得那么贵,好不容易这会儿有便宜可占,我岂能落在后面。”

  她的眼睛又大又圆,笑起来的时候睫毛忽闪忽闪的,早晨的太阳照在她的脸上,有一层毛绒绒的光,就像一颗水蜜桃似的。

  说实话,老莫有点羡慕方战,那个男人看过去五大三粗的,却有一个这么精致可爱的女儿,听说方夫人当年也是长安的世家贵女,这女儿大约是随了母亲吧。

  不过可惜方夫人过世得早,方战一个大男人只懂得带兵打战,不懂得持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可怜方楚楚也算是个官家姑娘,往日过来买一只羊还要和老莫讨价还价半天。

  一则方战是个好人,这几年青州府多亏了有他这个校尉武官镇守着,才免遭胡人兵马的骚扰,二则方楚楚是个讨人喜欢的小丫头,笑容和嘴巴都很甜,老莫也乐得给她点便宜占。

  老莫朝那边努了努嘴:“自己过去挑吧,再过会儿,陈掌柜要过来了,他可是做大笔生意的,说不定把剩下的羊全部买走,你可就没的挑了。”

  方楚楚乖巧地道:“老莫你真好,将来一定会发财的。”

  老莫“哈”了一声:“嘴巴再甜也没用,大的一只六百三十文、小羊羔子一只三百四十文,最低了,再不能让利了。”

  方楚楚抱怨道:“老莫你可真抠门,就比上回便宜了二十文。”

  她一边嘀咕着,一边过去挑了一只最肥的羊羔。

  小羊羔的肉最嫩了,不论白灼还是红烧,怎么吃都香,方楚楚想起来就觉得馋,可惜羊太贵了,她把过年时父亲给她的压岁钱攒了下来,这会儿才能过来买一只。

  老莫叹气:“朝廷和匈奴还在打战呢,出关的通道都断了,马和羊进不来,我们是胆子小,不敢囤在手里,若不然,其实是更贵的,等到战乱波及过来,一两银子你都未必买得到一只羊。”

  两个月前,匈奴人大举进犯安西都护府,大周守军猝不及防,节节败退,战火几乎绵延到了邻近的青州府,那段时间城里和镇上都是人心惶惶。

  后,太子贺成渊亲率三十万大军来援,于雍和关外一战。贺成渊当场将匈奴主帅耶鲁阿齐斩于马下,歼灭匈奴二十余万人马,是役,尸横遍野,黄沙尽赤。

  周朝以武立国,开朝的太.祖就是一位马背上的皇帝,但如今天下太平久了,弓马也松弛了,近百年来贺氏皇族继承大统的帝王都是文儒之君,渐渐有了重文抑武的风气,直到如今这位东宫太子贺成渊。

  贺成渊的生母姬皇后出身振武王府,姬皇后的父兄皆是不世出的将才,战功显赫,虽然振武王府早已覆灭,但贺成渊大约是继承了来自母系一脉的才干,骁勇强悍、无人能与之匹敌,兼之其生性铁血冷酷,数次率部出征,所过之处必然赤血千里,朝野上下对其畏多于敬,甚至有士大夫进言,贺成渊杀戮过重,德不配其位。

  对此,当今皇上肃安帝未置可否。

  自从十年前姬皇后死后,皇上对贺成渊就不再亲近,但贺成渊的太子之位却始终稳如泰山,尤其是有重大战事时,皇上还是最倚重这个儿子,比如说,此次与匈奴人的战斗。

  说起这个事情,方楚楚很有些发愁,因为战备,她父亲方战已经许久没有回家了。

  她心里一直担忧着,忍不住和老莫念叨:“按理说,匈奴人惨败,依着太子殿下的行事作风,本应一路斩尽杀绝才对,但奇怪的是,雍和关一役后,怎么又僵持住了?”

  老莫吐出了一口烟,也叹气道:“可不是,匈奴人重新从关外纠结了兵马赶来增援,而我们大周这边则按兵不动,两边人马就在安西一带对峙着,已经半个多月了,这什么时候到个头啊?再打下去,大家伙的生意就全泡汤了。”

  “泡汤了你还这么贵,就说你是奸商,你还不认。”方楚楚一边肉疼,一边掏出铜钱给老莫。

  数了半天,一共三百三十文,再多没有了。

  方楚楚眨巴着眼睛,有点沮丧:“本来还打算留几文钱买包松子糖的,这下连糖都没了。”

  老莫又磕了磕烟斗,“嗤”了一声:“叫你爹顾家一点,别把钱都贴出去,看你怪可怜的,算了,十文钱不要你了,牵走吧。”

  正说话间,旁边忽然喧哗起来。

  那边是大商人霍安的摊位。霍安生意做得大,常年出入边塞内外,主要以贩卖奴隶为营生,他手上有漂亮的胡姬、也有粗实的汉子,卖给不同的主顾,他甚至还有一些体格精壮的战俘,那可是难得的货色,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渠道得到的。

  老莫朝那边努了努嘴,压低了声音,对方楚楚道:“看看,那边那个,是个奴隶贩子,我听人说,他和青州府的刺史郑大人颇有交情,背地里干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也有上头的人给他大开方便之门,就是这节骨眼,他也有恃无恐,依旧大咧咧地做着他的买卖。不知道这会儿又出什么事了,楚楚,你回去的时候绕着走,离他远点,免得惹麻烦。”

  这个时候,却听见霍安的声音气急败坏地叫道:“打死他!我不要了,大不了少赚几个钱,这个贱奴,居然如此大胆,快给我打死他!”

  老莫好奇地抬头张望过去。

  那边,霍安捂住了自己的肩膀,疼得额头上的汗都冒了出来。

  这大冷天气,他穿了一身貂皮袄子,整个人显得越发地富态了,此刻,他圆滚滚的脸上丝毫不见和气,只有狰狞之色,对着手下人喝道:“拖过去,给大家伙都看看,冒犯我的人是什么下场。”

  两个身强力壮的伙计应了一声,从霍安的脚下把一个奴隶拖了开去。

  那个奴隶衣裳褴褛、几乎衣不遮体,头发胡子乱蓬蓬的一团,脸都看不清楚,此时浑身布满了血迹和伤痕,正昏迷着。

  霍安得到这个奴隶的时候,他就重伤危殆,大部分时候都是昏迷的,但是他的体格看过去十分魁梧健壮,霍安盘算着,如果他能活过来,或许能卖出不错的价钱。

  可是,就在适才,这个奴隶又有了片刻短暂的清醒,就在霍安俯身审视他的时候,他暴起伤了霍安。

  霍安现在想起来,手心还有点冒汗。

  那个奴隶的意识其实并没有完全恢复,只是依着本能出手,但那一霎那,霍安却感觉仿佛被猛兽盯住了一般,那一团凌乱的头发下面露出的那双眼睛,带着嗜血和残暴的光,令人不寒而栗。

  那个奴隶或许是想折断霍安的脖子,但是他实在太虚弱了,只掐住了霍安的肩膀,就被伙计按住了。

  他又晕了过去。

  霍安多年走南闯北,对危险有一种敏锐的直觉,他当机立断,这个奴隶不能留下,一定要杀死掉。

  伙计依着东家的吩咐,抄起了一根木棍,高高地举了起来,就要朝那个奴隶砸下去。

  “嗖”地一声,一只羽箭飞了过来,擦过伙计的眼睛。

  那伙计“嗷”的一声惨叫,扔了木棍,捂着眼睛大叫起来:“啊、啊,我要瞎了……”

  霍安惊怒,抬头看去,见一个少女从那边走了过来。

  那少女生得乖巧漂亮,和瓷娃娃似的,但她右手持弓,左手持箭,显见那一箭就是她所发。

  匈奴人哗然了起来,主帅身死,这一幕情形是如此惊撼,如同油锅被炸开一般,沸沸扬扬地向外围传了出去。

  阿狼带着一身的血水策马而行,他的枪尖还滴着血,指向前方。

  匈奴人的斗志萎缩了下去,阵列出现了骚乱的趋势。

  青州骑兵精神大振,趁机跟着阿狼一鼓作气直冲过去,杀出了一条血路。

  前面传来熟悉的呼喊声。

  混乱的兵马中,有羽箭“嗖嗖”飞出,射倒了几个匈奴敌军。方战的声音在大声叫道:“青州的人马,过来,往这边汇合!快!我们在这里!”

  “爹!”方楚楚从马背上立了起来,带着哭腔叫了出来。

  阿狼循着声音奔过去,在尘烟滚滚的战场上看见了方战。

  方战的脸上都是血,一身狼狈,但神色刚毅冷静,他持着弓箭的手还是稳稳的。

  方楚楚扶着阿狼的肩膀,几乎要跳起来了:“爹!爹!我来了!”

  方战本来还算冷静的表情出现了裂缝,他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方楚楚,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方楚楚马上哧溜一下,把身子缩了回去。

  ——————————

  固然匈奴人的兵力胜于青州,但其主帅战死,群龙无首,在僵持了许久之后,终于还是撤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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