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_闪闪而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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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冯师延的目光在“别人”和“结婚”两字流连许久。

  尤立人的逻辑不难理解,孩子只是一种商品,圈养多年,现在到了待价而沽之时。或者更精确一点,“孩子”改为“女儿”。

  冯师延作为冯宏的商品,被用来兑换成商业价值,当冯宏失势,她这件商品便失去交换价值,从一等品降成次品。尤立人便转头寻找其他厂商的一等品。

  这种无缝衔接的速度体现商人的精明与高效,A计划失败,立刻启动B计划。

  而且尤晏也用了“可能”,不一定挂着相亲名头,却干了相亲本质的事。

  尤立人如此明目张胆,应当不屑派人干私发照片这种隔靴挠痒的把戏,大概率还是“老敌人”的手笔。

  但冯师延也没有确切证据,给她私信的明显是个僵尸小号。

  原本以为顶多面对明年不结婚的压力,事实远比预期复杂难解。

  冯师延回复他:「你主动跟我提起,还没有变成简正阳。」

  尤晏手机的自动锁定时间是一分钟,搁在餐桌边缘,壁纸亮着冯师延和他的合照。

  旁边人的余光溜过来,一直盯到屏幕熄灭。

  “你前面那个未婚妻?挺可爱的啊。”

  尤晏偏头蹙眉,纠正钟小姐——他此刻脑袋繁忙,自动过滤掉不太熟悉的名字,节省空间——说:“现在的。”

  即使不是钟小姐,以后也会有左小姐,右小姐。

  钟小姐老成而轻蔑一笑,“你我都知道今晚在这里要干什么,冯家现在一团糟,你们又没结婚,换做我也不会上赶着收拾烂摊子。不是我也会是别人,大家都这样,利益在首位,放弃挣扎吧。”

  尤晏把手机收回来,懒得跟她共沉沦。

  钟小姐觉得他的负隅顽抗极其可笑,他认为傀儡远不及自由灵魂的可爱与珍贵。

  尤晏又给冯师延发了一条:「还是姐姐可爱!!」

  「抱住猛亲.jpg」

  姐姐:「看上人家没?照片挺漂亮的。」

  YY:「[白眼]」

  姐姐:「[偷笑]」

  YY:「你还笑我!」

  YY:「打屁屁.gif」

  姐姐:「吃完给我视频。」

  YY:「好的姐姐~」

  YY:「乖巧蹲坐.jpg」

  像上回谈及不结婚一样,开口前如临大敌的问题,竟然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轻松翻过这一页。

  尤晏一边觉得庆幸、奇妙,一边又为没有真正解决的问题隐隐担忧。

  一席中秋宴没有宴会气氛,目的扑朔迷离,每个人似乎都心怀戒备。

  晚上尤立人特意点名让他回家,有事商谈。

  尤晏和巧奶奶客厅跟冯师延视频,冯师延给他们看王素华今年试做的月饼。

  巧奶奶笑吟吟说了好多个“真好”,这个词变成她的句号。

  尤立人不多时回来,一趟其乐融融的氛围也终止。

  冯师延从视频里向尤立人打招呼,尤立人公式化应过。等冯师延挂断后,尤立人让尤晏上书房。

  巧奶奶说:“有什么悄悄话在这里说行了呗,我人老耳朵不灵光,听不见听不见。”

  她一脸费劲地拿手护着耳朵。

  尤立人对母亲的表演见怪不怪,直接不理会,抬步上楼。

  巧奶奶朝尤晏指指尤立人的背影,撅嘴委屈似的。

  尤晏才背后轻捶巧奶奶肩头,凑近说:“我一个人也可以,放心吧。”

  巧奶奶抡拳师范,“他要是再打你,你揍回他,当然小心点,别给打进医院最好。”

  尤晏哭笑不得。

  尤晏差点忘记小年夜吃的那一记耳光,但为了打探消息,只好忍辱负重。

  尤立人在书房泡茶,让他也缓缓今晚的油腻。

  尤晏端着茶杯按兵不动,尤立人不开门见山,他也缄默不语。

  “你冯叔叔家的情况估计你大致也听说了——”

  尤晏垂眼盯着那杯茶,“没听说清楚。”

  尤立人沉吟片刻,似乎在消化儿子的故意抬杠,最终脾气忍而不发,把事件再简述一遍。

  不同人叙述的差别微妙地体现出来。

  尤立人特意规避冯宏生意失败的原因,那位当家人阿姐在巧奶奶眼里是英雄,在尤立人这恐怕是棘手对象。作为男性集团成员之一,尤立人恐怕也觉得被一个女人抹了面子。谁能想到他们见怪不怪的出轨,竟然还能成为生意失败的诱因?

  可笑!

  尤立人自己虽然没有出轨习性,但对此并未深恶痛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无形维护了同性利益。

  尤晏讽刺一笑,“今晚和钟家的人一起吃饭,是鼓励我重蹈冯叔叔的覆辙吗?”

  尤立人一直觉得他这个儿子不太像儿子,被巧奶奶养得像女儿。聪明倒是挺聪明,但缺乏一点野心,缺乏一点尖锐,有时看问题角度不太对,比如冯宏事件上,冯宏出轨引起的情绪波动,竟然比“继续和冯宏合作可能尤氏也会遭受风险”还有厉害,尤晏明显把感情摆在利益之前。

  尤立人说:“你钟叔叔一直想见见你,正好他女儿也回来过中秋,凑一起了。”

  尤晏冷笑一声,茶杯水面也跟着浪动。

  尤立人又悠悠沏了一杯茶,“保持开放的目光,抓住一切有利机会。”

  尤立人跟他打太极,尤晏也不能按头让他承认。没有实打实的证据,前头跟冯师延说出“可能会取消婚约”的消息起不到预警,只有扰乱心神的效果。加上人不在身边,尤晏开始后悔那么快透露给她。

  中秋到十一假期短短十来天之间,尤氏和冯家有几个到期合同不再续约,转而寻找其他公司合作,隐隐佐证看似“空穴来风”的“取消婚约”消息。

  尤立人可谓多管齐下,放出“取消婚约”的风声,安排和钟家私下会面,不再续约合同,直接给冯宏造成经营压力,间接给尤晏和冯师延感情压力。

  后来跟冯师延视频,虽然没有因此吵架,尤晏总感觉有堵墙挡着,窒息般难受。

  如果当真“取消婚姻”,他们应当不至于马上分手,但跟家里长久耗下去心神俱疲,加上两人明年即将异国……

  尤晏不敢往深处想,只盼十一假期快点到来,能和冯师延面对面。

  G市的机场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冯师延一看见他,撒开拉杆箱就跑过来,尤晏也迎上去接着,稳稳把考拉托进怀里,然后再回去捡她的箱子。

  考拉亲了一会树,尝到两片嫩柔的叶子,才让放下来。

  冯师延说:“好像你第二次来机场接我。”

  尤晏说:“你来找我都喜欢空降突袭。”

  冯师延挽他胳膊,两个人在空调里呆久了,肌肤带上舒适的凉,她忍不住两手上下搓动,又跟拧毛巾似的轻拧一下。毫不意外地,尤晏又暗暗鼓起肌肉,邦邦硬。

  冯师延笑着低头用脸颊贴了贴,尤晏抬起胳膊,直接揽她肩头。

  两个人黏黏糊糊往停车场走。

  尤晏说:“你怎么换个小箱子了?”

  冯师延惊喜他的细心,说:“我怕你车子装不下。”

  第一次来接她时,尤晏不得不叫出租车把她行李箱单独送回去,兰博基尼装不下。

  尤晏无奈一笑,掏出一把保时捷钥匙,“我怕你箱子装不下。”

  说罢,不远处一辆卡宴车头灯闪了闪。

  冯师延愣了一下,莞尔道:“变成‘麦琪的礼物’了。”

  尤晏将她揽紧,偏头吻一口她的发顶,“最好的礼物。”

  为彼此着想的真心,就是最好的礼物。

  她的小箱子放进卡宴尾箱像底托上的戒指似的。

  冯师延系好安全带,开始播报行程:“一号我找姣姣有点事,二号上午去看我爸爸。”

  尤晏啊一声,扯扯嘴角,“我优先级那么低。”

  冯师延说:“后面几天都陪你。”

  尤晏被安抚,尾巴又不好太翘,稍微朝她欠身偏头,右脸颊冲着她。

  “来。”

  冯师延会意,凑过去亲了一口,又将他脸颊掰正,吻他双唇。

  尤晏给她的“慷慨”激活,咔咔笑了两声,想深吻她。那两下笑声牵动她的笑意,冯师延肩膀颤抖,笑声在两人身体间来回倒腾,深吻打了折扣,呵呵咔咔的,渡气似的。

  冯师延和尤晏默契松开,手背抵着自己嘴唇还在笑。

  尤晏自言自语:“不笑了,开车了。”

  冯师延:“好。”

  两个人仿佛进入新的游戏,一齐绷紧表情,还偷偷看对方一眼,生怕作弊。

  目光对上的那瞬,冯师延展露一个大大的笑容。

  “……”

  尤晏破功噗嗤,佯装哀嚎:“你逗我笑,好坏!”

  冯师延恢复常态,说:“明明你自己把持不住。”

  尤晏:“是啊,我在姐姐面前没有定力。”

  他轻松转着方向盘,把卡宴开出停车位。

  冯师延说:“再定一下,回家再说。”

  尤晏笑到半路,轻轻咬住下唇。

  冯师延把冯宏约到一家包厢设计与隐秘性兼得的饭店,亲自给冯宏倒茶。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请爸爸吃饭。”

  冯宏留意一眼茶水,不咸不淡说:“听说你自己创业,还搞得挺像模像样。”

  冯师延放下茶壶,“小打小闹而已,哪比得上爸爸的事业。”冯宏问:“还在读书吗?”

  这话问得像十几年没见的亲戚一样,不过两人关系也跟远方亲戚差不多了。

  冯师延说:“研二。”

  冯宏点点头。

  上一次见面在巧奶奶的寿宴,冯宏还红光满面,可能那会已经B超出一个儿子了吧。这会可能为公司和家事劳累,头发还是染得黑油油,眼神已经疲态尽显。

  菜肴陆续上齐,冯师延给他盛汤添饭,有一搭没一搭扯着,中途自然切入主题。

  “爸爸,听说我有一个新弟弟了对么?恭喜你。”

  冯宏一愣,汤水仿佛变了味,只淡淡哼一声。

  冯师延说:“以前周围大人都说我的名字像男孩名,但我觉得用刻板印象区分男女挺可笑,名字本身应该由本人赋予深层意义。弟弟叫冯什么?”

  “弟弟”暗示一直渴望的后代性别,姓氏暗示继承人与自己同宗身份,两样加起来,成功让冯宏忽略冯师延前半句嘲讽,明显浮现一种“老来得子”的兴奋。

  冯宏说:“冯继荣,继承的继,荣耀的荣。”

  “……真是个响亮的好名字,继承荣耀。真想亲眼见一见可爱的弟弟。”

  冯宏难掩喜悦,“等百天时候,现在才刚满月。”

  冯师延说:“江阿姨见过了吗?”

  提及江书慧,冯宏表情明显难看。

  冯师延趁热打铁道:“爸爸,以江阿姨的性格,恐怕不会接受继荣的存在吧?不过,小孩总是无辜的。”

  冯宏叹气,直言道:“又跟我闹离婚呢,当年也是这样……哎,孩子都这么大了,扯离婚不是没事找事吗。女人就爱折腾。”

  冯师延调整呼吸,缓缓道:“爸爸,是因为财产分割问题吗?”

  冯师延不易动气,话语有种沉静的、抚慰人心的力量,很容易让人交付信任,倾吐真心。

  冯宏像觅得知己,也或许觉得冯师延力量渺小,对她倾诉不会遭到反噬。

  他沉重点点头。

  冯师延快速在脑中过一遍昨天跟庞姣姣谈论的内容。

  “如果离婚,是不是要分割一部分现有财产给江阿姨?”

  冯宏默认。

  冯师延继续说:“那真是情况不妙,江阿姨可以把财产转移给随她姓的妹妹,爸爸你又不能这转移给年幼的弟弟,要是他妈妈稍微不靠谱,可以带着弟弟和财产跑路吧。”

  冯师延一针见血,冯宏更是哑口无言。

  冯师延再次调整呼吸,“爸爸,你是不是经常忘记我这个跟你姓的女儿?”

  轻飘飘的一句,看似离题,看似埋怨,实则将对话要点浓缩。冯师延若再深入几句,就成了狼子野心,话到此处刚刚好。

  冯宏面上果然出现戒备神色。

  冯师延轻轻笑:“其实我有时候真的有点嫉妒,明明我跟着你姓冯,别人一提起‘冯家女儿’,第一个想起的也是我——嗯,我是说尤晏,我跟他还谈着——你却对外姓妹妹更好。明明我更有能力‘继承’你的‘荣耀’,并把它发扬光大。你却一直看不到我。”

  冯宏心里也转着复杂的问题:冯师延提议的可能性、安全性,还有这个女儿的剩余价值。

  “我听说你和尤家公司搭上线,的确前途可嘉,但那又怎么样?终究是女儿,以后结婚生子,你的财富还不是跟其他男人姓。”

  冯师延凄凉一叹不似作伪,“我不会结婚。从小亲眼目睹你和妈妈婚姻破裂,我对婚姻没有任何憧憬。当初和尤晏订婚,就是看中不用领证,不会有法律上的束缚。再说,尤家跟钟家最近走得很近,爸爸应该比我更明白深层意思吧。”

  冯师延说:“爸爸,我以前只叫做‘师延’,以前同学到现在还只叫我‘师延’,当初跟你来G市才改的‘冯师延’,您不忍心让您生物学和伦理学上正统的后代一无所有吧?”

  从饭店出来,冯师延让尤晏等在门外,尤晏和冯宏简短寒暄,冯宏看着两人,眼神又深奥几分。待冯宏走后,冯师延拉住尤晏的手,盯着他眼睛叫:“弟弟。”

  尤晏浮起意味深长笑意。

  冯师延:“我只有你一个弟弟。”

  尤晏开始莫名:“姐姐你今天有点反常。”

  冯师延:“是的。”

  尤晏:“……你之前好吝啬叫我‘弟弟’。”

  冯师延:“弟弟,弟弟,弟弟弟弟!”

  尤晏:“……”

  她要多看几遍,多叫几遍,覆盖掉刚才那个“弟弟”留下的印象,重新定义“弟弟”一词。

  尤晏虽然想不通,可挺乐意听,笑道:“叫吧,叫吧,叫吧叫吧。”

  “弟弟,弟弟,弟弟弟弟!我要捞很多很多的钱养你!”

  冯宏虽然没有立刻答应,冯师延觉察出他的动摇,她可以期待一下。

  哪怕期待不来,她也没任何损失。

  尤晏张开双臂,又将她紧紧抱离地一下,脑袋埋她肩窝像孵蛋。

  “给姐姐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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