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一章 兵传安丰府
干冷的北风肆虐着大地，苍白的天空看不到一点异色。城楼旌旗招展，旗动人静，风景如画。
一扇大开的城门外，行来一队人马。三千个身穿金军服的兵将，押着三四百辆马力板车。每辆板车上，堆满了绳索固定的麻袋。这支运输队还未过吊桥，从里面走出一群官兵。
“末将拜见王爷。”顶在运输队前方的几个金将，朝出来的完颜永济拜下。完颜永济扫了眼这支队伍，脸色有些不不满意：
“大家不用多礼，这次运来多少粮食？”
“一共四千五百担，”一个身材高胖、下巴无胡的中年金将说完，在完颜永济旁边的尚文才说：
“程将军，怎么这么少？四千五百担，仅够我们吃八九天。到时宋军打来，我们如何守城？”
尚文才没说假话，四千五百担就是四十五万斤，安丰府的金军有两万七千几百人。这些军人吃东西可不像其他人，就按最低的每人每天两斤粮食计算，四十五万斤只够吃八九天。
姓程的中年金将可能是运输队的头，他苦笑道：
“我颖州也没多少粮食，这些是我们所能出的极限。现在宋将毕再遇攻唐州攻得紧，蔡许几州的粮食都拿去支援唐州了。萧大帅接到王爷的命令后，已去归德府那边催粮。一旦粮食运到，就会尽快派人送来。”
完颜永济等人虽不满意，这些都是他们自己做出来的。后方哪知道他们会如此快惨败？根本来不及筹粮。
接粮的事自有人负责，完颜永济将众人带进军中主营，众人坐下后他问程将军：
“唐州那边如何了？”
完颜永济被韩?打得晕头转向，连唐州那边的最新消息都不知道。程将军说：
“那边的三县皆被宋军占领，还好蔡州的援军去了，现在双方僵持着。听说朝廷要从汴京派兵增援唐州。要是汴京的兵马去那里，毕再遇再利害也无法攻下唐州。”
完颜永济长长叹了一口气，心里说不出的悲凉。几个月前，他们还意气风发，气吞万里如虎。轻松破安丰、明州、楚州等等，将建康也轻松拿下了。万万没想到，转眼这些优势就丢了，几乎全是因为一人。
尚文才没完颜永济那些感慨，问程将军：
“加上今天运来的，我们的粮食，只够维持十来天的时间。下一批粮食什么时候运到？”
一支大军的粮食只够吃十来天，这说明已经严重缺粮，事情非常严重了。程将军说：
“尚大人不用急，萧大帅也知道，最多七八天，第二批粮草就会运到。”
这种事情没人敢开玩笑，大家松了口气。和程将军一起来的一个年青金将说：
“要是王爷担心粮食少，何不向当地百姓征集粮食？”
“此事我们也商量过，”外人都能想到，安丰这些人当然也能。尚文才对完颜永济说：
“王爷，为了稳定军心，看来要向当地百姓征集粮食才行了。”
完颜永济还未开口，一个脸形瘦长、双眼小而凌厉的壮年金将说：
“安丰已经剩不了多少百姓，剩下的人几乎全是些贫民，自身吃的都成问题。我们若是强征，征集不到多少，还会对我大金的名声有损，得不偿失。”
“童大人说得是，”卢信两弟兄也在场，卢鹏说：
“上次在安丰明州做的事，就被一些官员弹劾过。当时我军打了胜仗，朝廷没有追究。要是现在再被弹劾，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金国朝廷也不希望这些人在下面乱来，上次金军抢劫杀人，许多人被警告过。要是现在再被弹劾，的确如卢鹏所言，到时新旧帐一起算，完颜永济也难善了。完颜永济不敢再搞所谓的向百姓征粮了：
“算了，安丰现在剩下的人太少，征也征不了多少粮。程将军，你去给萧大帅说，军粮之事不可儿戏。到时候误了大军，谁也负不起这个责。”
大家还在商量，一骑直接奔到主营口。一个年青人跳下马，跑进主营：
“王爷，明州被宋军攻陷。”
这个消息没引起大家的震惊，完颜永济说：
“将情况详细说来。”
“韩?亲率一万兵马到明州城下，他没有攻城，在城外扎营。守将伊尔根普尔将军率兵夜袭宋营……”
金军的探子也不错，将那一战的故事打听得清清楚楚。一个偷袭与被偷袭的故事说完，众金将气得七窍冒烟。“啪”一声大响，完颜永济一巴掌打在前方案桌上：
“伊尔根普尔这个蠢材，他居然想去偷袭韩?的营寨？”
不止是完颜永济，许多将领都觉得不可思议。一个高壮的中年金将说出大家的心声：
“韩?奸猾无比，最擅长用计。伏击、偷营这些，可以说无人能与他相比。这世上，怕没人能偷袭到他的营寨。”
卢信也觉得可惜：“一万兵马，去攻五千的城？唉，要是伊将军不心急去袭营，就算韩?能攻下城，想来应该也剩不了多少人。”
“他们应该不止一万兵马，”卢鹏说：
“我们打听到他们在建康的兵力不少，至少有三四万。明州那点兵马他们应该打听到了，放着那么多的兵马不用，不可能只出一万兵去攻明州。他们应该是分兵去攻击了，现在明州被他们轻松拿下，下一步恐怕就是我们这里。”
建康的三四万兵马，是金军探子猜的。韩?将那些投过来的金兵保护得很好，一直放在上元军营，外人很难打听到。三四万兵马他们觉得很正常，他们知道有金兵投靠韩?，但并不知道有多少。韩?战阿领、再战完颜永济。总共只有四万多点人，几次硬仗打完，加上投降的，有三四万很正常。
说韩?要来攻他们，大家一点不怀疑。许多人一脸忧心，一个壮年将领怒声说：
“这个卑鄙小人来了更好，我们可以替阿大帅报仇。”
说话的是高奇，他们听阿领的计，平安逃到明州。可能将大家平安带出来了，阿领在明州闭上眼睛。从明州逃出来的兵将，不少人对韩?恨得咬牙切齿。高奇说完，又一个头大身粗的中年金将站起来：
“不错，就算同归于尽，我们也要替阿大帅报仇。”
完颜永济没有理会这些头脑发热的手下，问尚文才：
“韩?若来，军师以为我们如何对付？”
尚文才看了运粮来的几个将领一眼：“派人向颖州几地求援，将另三县的兵马全招集到这里来，死守城池。”
这个计划很大众化，许多人都能想出来。虽然很保守被动，以现在他们的情况来看，许多人都认可这样的安排，卢鹏说：
“军师，万一韩?打探到我们缺粮怎么办？以韩?的性格，他们一定在明州抓到不少人，打听到我军缺粮并不奇怪。”
尚文才赞赏了卢鹏一眼：“的确有这个可能，如果韩?打听到我军缺粮，恐怕会派大军来围城。他围而不攻，还可以围点打援。待我军粮草用尽，自然会出城来与他一战。”
完颜永济大惊，凭他的脑袋，根本没想到这一步：
“那到时候我军如何应付？”
尚文才暂时没回答，看向卢鹏：
“二将军以为我军当如何应付？”
卢鹏的脑袋，并不在尚文才之下，他说出自己的想法：
“与韩?对战，尽量不要用计，也不要去冒险。逮到机会就和他公平一战。大家有没有注意到，韩?还从来没与人公平战斗过。我们还有两万七千多兵力，他们多不了我们多少。要是他真围而不攻，我军每面少派些人守，另外用重军突击他守城的面。就算我军全军覆灭，只要将他留下，我们死也值了。”
“好计，”许多将领听得一脸惊喜，高奇第一个称赞：
“二将军这个方法太好了，韩?的确没有公平与谁战斗过，也没有硬攻过城。他的野心很大，每战都喜欢俘杀所有对手，应该会四面围城。到时候我军每面少拿些人守，派重军去突击他那面，不惜代价将他留下。到时他一死，说不定我军能反败为胜。”
连送粮草来的几个将领也很满意，尚文才哪会有意见，对完颜永济说：
“此法的确好，到时就按二将军说的做。王爷，你没必要在这里冒险，可以随运粮队伍去颖州。”
要是完颜永济败得不那么惨，他应该会听尚文才的，去颖州避难。完颜永济败得太惨了，他虽是王爷，回去后恐怕王爷这个位置也难保住。如果再来一个临阵脱逃的罪名，说不定会被流放坐牢。想了又想，还是没敢接受尚文才的好意：
“不用了，我身为三军主帅，岂能避凶趋吉？无论胜败，我誓与众将士共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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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将拜见王爷。”顶在运输队前方的几个金将，朝出来的完颜永济拜下。完颜永济扫了眼这支队伍，脸色有些不不满意：
“大家不用多礼，这次运来多少粮食？”
“一共四千五百担，”一个身材高胖、下巴无胡的中年金将说完，在完颜永济旁边的尚文才说：
“程将军，怎么这么少？四千五百担，仅够我们吃八九天。到时宋军打来，我们如何守城？”
尚文才没说假话，四千五百担就是四十五万斤，安丰府的金军有两万七千几百人。这些军人吃东西可不像其他人，就按最低的每人每天两斤粮食计算，四十五万斤只够吃八九天。
姓程的中年金将可能是运输队的头，他苦笑道：
“我颖州也没多少粮食，这些是我们所能出的极限。现在宋将毕再遇攻唐州攻得紧，蔡许几州的粮食都拿去支援唐州了。萧大帅接到王爷的命令后，已去归德府那边催粮。一旦粮食运到，就会尽快派人送来。”
完颜永济等人虽不满意，这些都是他们自己做出来的。后方哪知道他们会如此快惨败？根本来不及筹粮。
接粮的事自有人负责，完颜永济将众人带进军中主营，众人坐下后他问程将军：
“唐州那边如何了？”
完颜永济被韩?打得晕头转向，连唐州那边的最新消息都不知道。程将军说：
“那边的三县皆被宋军占领，还好蔡州的援军去了，现在双方僵持着。听说朝廷要从汴京派兵增援唐州。要是汴京的兵马去那里，毕再遇再利害也无法攻下唐州。”
完颜永济长长叹了一口气，心里说不出的悲凉。几个月前，他们还意气风发，气吞万里如虎。轻松破安丰、明州、楚州等等，将建康也轻松拿下了。万万没想到，转眼这些优势就丢了，几乎全是因为一人。
尚文才没完颜永济那些感慨，问程将军：
“加上今天运来的，我们的粮食，只够维持十来天的时间。下一批粮食什么时候运到？”
一支大军的粮食只够吃十来天，这说明已经严重缺粮，事情非常严重了。程将军说：
“尚大人不用急，萧大帅也知道，最多七八天，第二批粮草就会运到。”
这种事情没人敢开玩笑，大家松了口气。和程将军一起来的一个年青金将说：
“要是王爷担心粮食少，何不向当地百姓征集粮食？”
“此事我们也商量过，”外人都能想到，安丰这些人当然也能。尚文才对完颜永济说：
“王爷，为了稳定军心，看来要向当地百姓征集粮食才行了。”
完颜永济还未开口，一个脸形瘦长、双眼小而凌厉的壮年金将说：
“安丰已经剩不了多少百姓，剩下的人几乎全是些贫民，自身吃的都成问题。我们若是强征，征集不到多少，还会对我大金的名声有损，得不偿失。”
“童大人说得是，”卢信两弟兄也在场，卢鹏说：
“上次在安丰明州做的事，就被一些官员弹劾过。当时我军打了胜仗，朝廷没有追究。要是现在再被弹劾，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金国朝廷也不希望这些人在下面乱来，上次金军抢劫杀人，许多人被警告过。要是现在再被弹劾，的确如卢鹏所言，到时新旧帐一起算，完颜永济也难善了。完颜永济不敢再搞所谓的向百姓征粮了：
“算了，安丰现在剩下的人太少，征也征不了多少粮。程将军，你去给萧大帅说，军粮之事不可儿戏。到时候误了大军，谁也负不起这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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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亲率一万兵马到明州城下，他没有攻城，在城外扎营。守将伊尔根普尔将军率兵夜袭宋营……”
金军的探子也不错，将那一战的故事打听得清清楚楚。一个偷袭与被偷袭的故事说完，众金将气得七窍冒烟。“啪”一声大响，完颜永济一巴掌打在前方案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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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应该不止一万兵马，”卢鹏说：
“我们打听到他们在建康的兵力不少，至少有三四万。明州那点兵马他们应该打听到了，放着那么多的兵马不用，不可能只出一万兵去攻明州。他们应该是分兵去攻击了，现在明州被他们轻松拿下，下一步恐怕就是我们这里。”
建康的三四万兵马，是金军探子猜的。韩?将那些投过来的金兵保护得很好，一直放在上元军营，外人很难打听到。三四万兵马他们觉得很正常，他们知道有金兵投靠韩?，但并不知道有多少。韩?战阿领、再战完颜永济。总共只有四万多点人，几次硬仗打完，加上投降的，有三四万很正常。
说韩?要来攻他们，大家一点不怀疑。许多人一脸忧心，一个壮年将领怒声说：
“这个卑鄙小人来了更好，我们可以替阿大帅报仇。”
说话的是高奇，他们听阿领的计，平安逃到明州。可能将大家平安带出来了，阿领在明州闭上眼睛。从明州逃出来的兵将，不少人对韩?恨得咬牙切齿。高奇说完，又一个头大身粗的中年金将站起来：
“不错，就算同归于尽，我们也要替阿大帅报仇。”
完颜永济没有理会这些头脑发热的手下，问尚文才：
“韩?若来，军师以为我们如何对付？”
尚文才看了运粮来的几个将领一眼：“派人向颖州几地求援，将另三县的兵马全招集到这里来，死守城池。”
这个计划很大众化，许多人都能想出来。虽然很保守被动，以现在他们的情况来看，许多人都认可这样的安排，卢鹏说：
“军师，万一韩?打探到我们缺粮怎么办？以韩?的性格，他们一定在明州抓到不少人，打听到我军缺粮并不奇怪。”
尚文才赞赏了卢鹏一眼：“的确有这个可能，如果韩?打听到我军缺粮，恐怕会派大军来围城。他围而不攻，还可以围点打援。待我军粮草用尽，自然会出城来与他一战。”
完颜永济大惊，凭他的脑袋，根本没想到这一步：
“那到时候我军如何应付？”
尚文才暂时没回答，看向卢鹏：
“二将军以为我军当如何应付？”
卢鹏的脑袋，并不在尚文才之下，他说出自己的想法：
“与韩?对战，尽量不要用计，也不要去冒险。逮到机会就和他公平一战。大家有没有注意到，韩?还从来没与人公平战斗过。我们还有两万七千多兵力，他们多不了我们多少。要是他真围而不攻，我军每面少派些人守，另外用重军突击他守城的面。就算我军全军覆灭，只要将他留下，我们死也值了。”
“好计，”许多将领听得一脸惊喜，高奇第一个称赞：
“二将军这个方法太好了，韩?的确没有公平与谁战斗过，也没有硬攻过城。他的野心很大，每战都喜欢俘杀所有对手，应该会四面围城。到时候我军每面少拿些人守，派重军去突击他那面，不惜代价将他留下。到时他一死，说不定我军能反败为胜。”
连送粮草来的几个将领也很满意，尚文才哪会有意见，对完颜永济说：
“此法的确好，到时就按二将军说的做。王爷，你没必要在这里冒险，可以随运粮队伍去颖州。”
要是完颜永济败得不那么惨，他应该会听尚文才的，去颖州避难。完颜永济败得太惨了，他虽是王爷，回去后恐怕王爷这个位置也难保住。如果再来一个临阵脱逃的罪名，说不定会被流放坐牢。想了又想，还是没敢接受尚文才的好意：
“不用了，我身为三军主帅，岂能避凶趋吉？无论胜败，我誓与众将士共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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